“你是在叫我?”廖婷被廖媽一叫,覺得十分驚訝的樣子,“你說什麼胡話呢,她是她,我就是你啊!”
廖媽聽言,溫和地搖了搖頭。她一笑,和麵前的廖婷神似姐妹,記憶一下回到當時廖媽廖爸車禍去世的時候。
廖婷痛苦呻吟著,低下頭不停地搖著頭,用手扯著自己的頭發也完全不停下搖頭,好像要把這個認知從自己的腦子裏丟出去一樣,掙紮了一會兒像是脫力了一般,她低著頭,不動了。
廖媽依舊輕柔道:“雖然那時候我意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都知道,翻亂房間的是她自己。”
迷迷糊糊從混沌中醒過來,廖媽隻是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長的一覺,起來的時候昏頭轉向的,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了,周圍的環境也很陌生,很黑。
但是很快被乒乒乓乓的聲音吵得醒了。
想找地方把燈打開,但是好不容易找到的開關卻怎麼沒有辦法按下去,反而是一按就穿過去牆到另一個房間去了。
飄來飄去了半天才想起,好像自己已經不再是人了,沒有喜悅,也沒有什麼恐懼,隻是覺得有點吵,想起來原來旁邊的廖婷一直在到處砸東西,最後還用顏料在牆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去死”兩個字。
後來就看著廖婷呆呆坐了一會兒,又忽然醒過來了,自己對著自己弄亂的房間受了驚一般,又哭又鬧了一會兒,才冷靜下來打電話找人過來。
到來的是以前見過的女兒的朋友鍾小葵,還有一個眼神犀利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看,然後跟著三人一起去了一所學校。
沒有想到在自己和丈夫死後,廖婷一個人還能讀上這麼不錯的學校,然後在大家做的一個活動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周圍一下全部變黑了,所有的人事物好像都消失了,什麼聲音都沒有。好像被關起來了一樣,可是卻可以自由的上下飄動,好像在一個黑洞裏。
廖媽斷斷續續說著自己醒來之後的感受。
說到不錯的學校的時候,鍾小葵雖然知道她說的其實是自己的學校而不是廖婷的,但卻知道那份自豪和心疼。
“被關起來了?”白駒人關心得卻是這個問題,確實,被關起來這件事的確很奇怪,鍾小葵也跟著在心裏問出這樣的話,“你還記得怎麼出來的嗎?”
廖媽搖搖頭:“當時隻是覺得一下子又是光又是聲音的,把我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好像是到了婷婷學校附近,我擔心婷婷,想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卻不知道怎麼去,就在我到處‘走來走去’的時候,忽然看到婷婷坐在出租車裏,然後我就跟著她,到了這裏。”
就在兩人聽著廖媽說話的時候,廖婷似乎是陷入了熟睡中。
鍾小葵想把她放下來睡好,示意了一下白駒人,他同意了。
把廖婷打橫之後放倒之後,廖媽慢慢飄到她旁邊。
這時鍾小葵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廖媽,雖然這麼問可能讓你覺得不愉快,但是我能知道您去世之前的情況嗎?廖婷似乎一直在糾結這件事請,但是除了你們之外,我想沒有人真的知道答案,包括廖婷。”
白駒人好像橫了鍾小葵一眼,但是鍾小葵決定無視這個眼神,雖然這時候做治療的應該是他而不是自己,但這些話確實像水草一樣讓深入海底的廖婷和自己都覺得是負擔,真相大白的機會就在眼前,怎麼能錯過。
廖媽想了一會兒,輕搖了頭:“其實我也記不清了。那時候我開著車,因為沒注意到從轉彎的凸麵鏡那裏看到對麵過來的車,後來我隻覺得頭一昏幾乎再就沒有意識了。也許那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吧。”
聽了廖媽的話,鍾小葵有點半信半疑的。
“廖媽,你……說的是真的嗎?”
廖媽點了點頭。
白駒人卻不滿足這個答案:“難道不是你女兒害死了你,你在包庇她嗎?”
鍾小葵震驚地看著白駒人:“你在說什麼啊!”
白駒人不管不顧,更加咄咄逼人:“難道不是因為她任性堅持要去,才把你們都害死的嗎?難道不是她一直玩手機把電耗光了,讓你們錯過了被救助的最佳時間嗎!”
鍾小葵雖然訝於他的逼問內容,但是卻好像隱隱約約知道了他的意圖。那種所有人都蒙在一層布之下,隻待一隻手就能撕碎所有的蒙蔽,解放一個人的靈魂和罪惡感。這樣的感受,不僅是鍾小葵能感受,白駒人能感受,連廖媽都能感受到。
廖媽被他這氣勢雖然嚇了一跳,但隨後微笑著搖搖頭:“雖然我不知道這斷言是誰說的,但是當初想走川藏線的其實是我,為婷婷複習高考準備期間,其實我也覺得很累,總想著結束之後圓夢,一定要去一次川藏線。你們不知道,我可興奮了,一直在跟婷婷他爸說話。婷婷的手機是當時我們唯一的智能手機,一直拿來導航用,所以可能才沒有電,錯過了最佳救助的時間。婷婷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這樣活在自責中呢?”
說完,廖媽輕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