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姑姑!”綠衣和浣兒高興的謝過,打著嗬欠回偏殿去睡了。雲倩待到兩人消失在眼界,轉身回殿內,並將門掩上。來到床前,見折騰了一整夜終於睡得安穩了的宗政無瑕,嘴角微微上揚,從旁邊桌子上的水盆裏擰了條溫毛巾,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額頭的汗珠兒。

“你想辦法到她身邊去,聽我的指示見機行事!”那個人昨天這麼對她說。

她以為她還要找機會才能接近廣寧宮,沒想到才過幾個時辰,就名正言順的被皇上指派來廣寧宮伺候了。沒有人知道她來廣寧宮要做什麼,就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究竟要做什麼。但沒關係,隻要知道那人要她做的事是在幫宗政無瑕,她無論都會幫到底!

為宗政無瑕擦去了額上和頸間的汗水,雲倩端了汙水出去倒掉,又回到屋內,守在床前。沒多久,同樣也是一夜無眠的她就趴在床頭睡著了。

“皇後娘娘駕到!”外麵高聲呼喚驚走了她的睡意,雲倩揉著惺忪睡眼起身,在反應過來那聲高呼代表什麼意思後,她連忙起身去打開殿門。殿門向兩邊張開,她看見廣寧宮門口方向已經出現了一行人。

“恭迎皇後娘娘!”她恭然下跪,聽聞高呼趕來的綠衣和浣兒也跪拜在地。

柳涵月斜眼瞟了她們一眼,嗯了一聲便在婢女的挽扶下,越過幾人直接進殿去。待到一行人都進殿後,雲倩才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起來吧!”

她和綠衣、浣兒這才得以起身進殿,腳才跨入殿門,就見皇後娘娘已經行至床前。而宗政無瑕也在剛才一陣聲響中醒了過來,此刻正躺在床上和皇後相對。

柳涵月嫉妒的看著麵前眨巴著無辜大眼的女子,已經半年多沒見她了,沒想到瘋了的人,不但不減半分美麗,且多了幾分的不食煙火的出塵之氣。難道,就是因為她,皇上才會在鳳儀殿呆了不到半個時辰?思及昨夜龍天浩在她的鳳儀殿坐了一小會就急急離去,柳涵月心頭就升起一把無名火。

宮女搬來一張貴妃椅,柳涵月坐了下來,看著宗政無瑕說:“聽說皇上在這折騰了大半夜,早朝時候才剛離開?”

“回皇後娘娘的話,是的!”雲倩回答。

“我看她也沒什麼事,一點燒死不了人的!”柳涵月上下打量著宗政無瑕,“皇上居然在這陪了你一晚上,可見對你是喜歡得緊啊!”

宗政無瑕愣愣的看著她嘴巴一張一合,卻似望著遙遠的不知名處,完全沒有聽進她在說什麼。

柳涵月見她的樣子,目光驟厲,仿佛要在她臉上挖出幾個洞才甘心。“怎麼?不說話?以前和英王隻羨鴛鴦不羨仙的英王妃,沒了英王又開始勾引皇上,勾引別人的丈夫了?”

“皇後娘娘!”柳涵月的貼身宮女悄悄移近她耳邊,提醒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柳涵月不悅的睨了宮女一眼說:“你大驚小怪什麼?她本來就是英王妃……哦,不,是前英王妃!難道連這話本宮也說不得?”

“可是,太後有旨的,千萬不要提宗政小姐的過往,奴婢怕太後怪罪下來……”宮女囁嚅著。

“哼!太後怪罪下來?”柳涵月冷笑兩聲,“龍天澈在乾元殿死於非命,又把英王妃軟禁在廣寧宮以便要脅宗政元,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兒,再怎麼忌口,也無法消除眾人內心的想法!”

接著,她環視殿內眾人,緩緩問道:“剛才,本宮都說了些什麼了?”

眾人噤若寒蟬!“都啞啦?本宮問你們剛才都聽到什麼了?嗯?”

一眾宮人立即跪了滿地。雲倩見左右沒人改開口,柳涵月的麵色又難看至及,於是抬頭回話:“回皇後娘娘,奴婢什麼也沒聽到!”

柳涵月揚了揚嘴角,睨著其它人:“其它人呢?”

“奴婢們和雲倩姑姑一樣,什麼也沒聽到!”

聽罷,她這才滿意的看向宗政無瑕,卻猛然對上一對爍爍星眸,星眸中的咄咄意味讓她一驚。“你,你這個瘋子,看著本宮做什麼?”

“他沒有死!”宗政無瑕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眼睛眨也不眨一眼的看著她,再次強調,“他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著,他一直陪在我身邊!”

“什麼?”柳涵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再次強調:“澈沒有死!不準你咒他!”

柳涵月這才聽明白過來,卻哭笑不得。“他胸口中了抹了毒的箭,這是你自己親眼所見,你還相信他沒死?果然像林太醫說的,無可救藥了!”

“他就在我身邊,他一直沒有離開我!我可以感覺到他的溫度!”

“哼!那你就繼續做夢吧!等著英王的鬼魂來找你!”柳涵月惡狠狠的說。

這回,宗政無瑕沒有回她的話,而是看著敞開的窗戶,仿佛她期待著的人正在窗外看著她似的。

瘋子,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柳涵月見此情形,心頭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皇上寧願陪著這樣一個瘋子在床前枯坐一夜,也不願意在她的鳳儀殿陪她說說話。為什麼?為什麼差別就這麼大?先是一個柳涵玉,現在又是一個宗政無瑕,難道美麗就能代表女人的一切嗎,為什麼皇上有了她們就不要她了?

“如果,你們兩個都不出現那該多好?如果你們都死了該多好?”柳涵月看著宗政無瑕喃喃自語。

雲倩跪在地上聽得心驚膽顫,在宮裏呆久了,對於主子們這種話中有話的說話方式已經很敏感了。皇後娘娘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時,柳涵月起身,輕移蓮花步,緩緩來到床前,伸手去撫摸宗政無瑕的臉頰,仿佛吹彈能破的肌膚就在掌心下,觸感溫潤如玉,讓她羨慕嫉妒得咬牙切齒。忽然,一個惡毒的想法襲上心頭,她目現凶光,原本撫著的手束成爪,套著指甲套的無名指和尾指往她的臉勾去……

“德妃娘娘駕到!”殿外又傳來宮監的高呼聲,柳涵月一驚,連忙收回手,也許是收手太快,指甲套的尖勾還是不小心在宗政無瑕的臉上劃破了一道細小的傷痕。

宗政無瑕吃痛的捂住自己的雙頰,瞠大了眼望著眼前惡毒的女了。“你……”

“我什麼我!”柳皇後狠狠剜了她一眼,轉身向殿門,見殿門口進來了一名婷婷美人……德妃申婉寧。

申德妃走近床前,假裝才剛看見床前的柳涵月,呦了一聲道:“皇後娘娘動作還真快!”

柳涵月不理她的嘲諷,笑道:“德妃的動作也不慢!”

“可終究是比姐姐你慢了一步!”申婉寧行近床邊,也是上下打量著宗政無瑕。“姐姐來得這麼早,不知從這她口中得出什麼結論來?”

“皇上以前常說德妃妹妹機智冷靜,你要想得出什麼結論,那就自己問!本宮掌理六宮之事,可沒那個閑功夫為一點小事勞神!春桃,起駕回宮!”說著柳涵月便往殿門外走。

“姐姐要走,那妹妹也不留了!”申婉寧福了福身目送柳涵月一行人離開,才又回頭看宗政無瑕。此時宗政無瑕捂在臉上的手已經放了下來,臉上的劃傷泛出一絲淡紅,她看見了不由得眯了眯眼。回想方才進殿時柳涵月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她揚唇了然的一笑,多少猜到了自己打斷了什麼“好事”!

從剛才開始一直跪在地上的雲倩見申婉寧站在床前不動,悄悄抬頭,看見她盯著宗政無瑕的臉出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驚異的發現她臉上的血絲,心一沉,如果申德妃沒來,那王妃娘娘的臉將會怎樣?她心驚不定的想著。

這時申婉寧說:“宗政小姐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此話雖是對著床上的宗政無瑕說,但卻是要跪在地上的一眾宮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