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和皇上說話了?”柳涵玉聞言立即調轉視線看向蓮兒。

“她一見皇上,就喊著英王殿下的名字!”蓮兒真不明白小姐為何一聽到關於宗政小姐的事就來神,撇了撇唇說:“不過,聽說好像這幾天也都是皇上在自說自話,宗政小姐並沒有說些什麼!”

“是嗎!”柳涵玉又調開視線看向月色下的雕梁畫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好轉!”

“她都把皇上搶走了,小姐還這麼關心她!要是蓮兒一定做不到!現在這失心瘋的樣子都能吸引皇上的目光了,要是讓她好起來還得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的感覺,就好像是看到另一個自己!我知道她的苦,也知道她的苦因何而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讓我無法坐視不管她吧!”柳涵玉望著月光如水的夜空,心頭感慨,冥冥之中,她和宗政無瑕似乎有一種牽絆,從她們在鳳凰山相遇開始。

見小姐仍是心事重重,蓮兒靈機一動,提議道:“小姐,你好久沒有彈琴了,要不我去把琴搬來這裏,小姐彈會琴散散心怎麼樣?”

“也好!”彈琴?柳涵玉想起來了,自從龍天浩不再涉足錦寧宮後,她就不曾再調過琴。古琴很快的搬到玉階前,柳涵玉坐定,彈起了久違的琴音,怎奈何心緒紛亂,卻是調不成調。

她不知道,此時在錦寧宮牆外,有一個人已經站在牆下很久了。宮門內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訴說著彈琴者的幽怨哀思,讓龍天浩心中疼惜之情猶然而生,更加深了他想見她的衝動,然而幾經舉步,他又將邁出的步子收回。

今晚,龍天浩本是要留在柳皇後的鳳儀殿過夜,身為皇後的柳涵月,在被冷落了一段時間後仍不思反省,才三天得望君顏又開始忘形起來,讓有心欲緩和彼此關係的龍天浩打消了一切念頭。

離開鳳儀殿後,龍天浩不由自主的來到錦寧宮,麵對著深鎖的宮門,他卻又遲疑了。從鳳儀殿出來時心情就已經夠煩悶了,倘若在錦寧宮又鬧不愉快,他和柳涵玉的關係肯定會鬧得更僵!

皇上爺的躊躇汪泉自然看在眼裏,他在龍天浩身後輕聲詢問:“皇上,可要奴才前去通報?”

思考再三,龍天浩擺了擺手。“算了,夜已深,讓她休息吧!”說罷,他轉身離開。

“皇上,那今晚您要到哪位娘娘宮裏?”汪泉看看天色,月上中天,明天還要上朝,平時這個時候是該準備休息的時候了。

“去……”一時,龍天浩卻想不起要去哪裏了。剛從鳳儀殿出來,又不想去錦寧宮,申德妃又總是冷冷淡淡的,心情好時看著她還覺賞心悅目,但此刻心情煩躁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談心的可人兒,絕不是她那樣的冰美人。然而,一年來已經習慣了柳涵玉的溫柔貼心,除了她,他竟再也想不起後宮中,哪裏有這樣貼心的可人兒?

“皇上?”見他在黑暗中久久不發一言,汪泉又一次輕聲詢問。

偌大的後宮,他竟然也有不知何去何從的夜晚!龍天浩在煩躁的當兒又覺得不可思議,最後他作出連汪泉也吃了一驚的結論……“廣寧宮!”

無論心裏如何的驚訝,汪泉也沒讓自己表現出了,他隻垂首應了聲。“遵旨!”

月上中天,星稀月明。

紫禁城裏深夜未眠的並不止柳涵玉和龍天浩,此時的廣寧宮中,也有人躺在窗下久久不成眠。

小江兒和小珠兒早就睡去了,留宗政無瑕一個人躺在紗窗下的躺椅上。紗窗敞開著,漱玉殿內紗簾在夜風中飄飛,燭火早就吹息,隻有躺在躺椅上的人燦亮的眸光和殿外的月光相映。夜幕下的月光灑滿殿內殿外,慘白慘白的刺目,就像那天,大雪泛著白光鋪天蓋地的襲來,也是慘白慘白的一片。

腦海中的影子重重疊疊,模糊得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唯一清晰映在她腦海的是龍天澈倒在雪地上,鮮血染紅了銀白背景的一幕。好痛……她的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每當腦海中出現那個場景,她的心就痛得無以複加。宗政無瑕愣愣看那白茫茫一片的月光,撫著胸口抑製不了那種刺痛。

寂寂夏夜中,揮不去心頭仿佛要窒息的壓抑,她爬下了躺椅,跌跌撞撞的來到門口,推開殿門奔出屋外。屋外的風絲絲微涼,她將整個人沐浴在銀光中,任悲傷在空氣中蔓延,再蔓延。

漫無目的的在漱玉殿前亂逛,尋找著龍天澈的身影,所到之處悲傷蔓延至周圍的空間,走著走著,淚水也無法抑製的奔湧出眼眶,上下茫茫,不見伊人出現。

“澈,你在哪,你在哪裏?”最後,她被漢白玉石階絆了一跤,跌趴在欄杆邊。她爬坐起來,背倚欄杆,蜷起雙膝,把臉埋入雙膝間,縮在欄下無聲的哭泣。你到底在哪裏?求求你回來……

她就這麼蹲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黑影漸漸靠近,來到她的身邊,將頂上的月光擋去了一半。察覺到聲響,她緩緩抬起頭,來人的臉背著月光,麵容模糊在夜色中,但那身形和記憶中的人重疊,好熟悉……她忘記了哭泣,期待的向他伸出手。“澈,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