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澈猛的抬頭問他:“你確定?”

夜影點頭。“我認得青衣門殺人手法!”

龍天澈對於夜影的話不疑有他。“看來青衣門有餘孽尚在!”

“而且,明顯已經被那老太太所用!”趕到門外的白彥琪虛脫的趴在門檻,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們兩個跑這麼快幹嘛,也不稍稍體諒一下我們這些不會武功的人!”

劉洪問:“王爺,您看?”

龍天澈狠狠捶了床柱一拳,整張床因而震動不已,隱忍下心頭悲憤的怒火,說:“照王妃說的,先讓人把後事辦了!”

“王爺,我爹爹被劫走了,你一定要救救他!”花靈扯著他的衣袖央求。

“別擔心,你爹不會有事!”龍天澈安撫她,轉頭看向了還在喘氣的白彥琪。

白彥琪拿羽扇給自己扇了扇風,說道:“別看我,好戲已經開場了,而我們都是戲中人了!該幹啥就幹啥了!”

“你幫我去留意那女人的動向,其它事我會打算!”龍天澈說。

“好!我先去,晚點再到淩水軒詳談!”白彥琪抖抖衣袖,一派儒雅的搖著羽扇轉身離開。

龍天澈在貴嬤嬤的床前靜默了片刻,才又對宗政無瑕說:“我送你回憐菊軒吧!”

從倚梅園回憐菊軒的路有點遠,兩個默默並肩走了很久。宗政無瑕首先打破了沉默。“已經有了打算嗎?”

龍天澈點頭,又說:“這段時間你安心的留在憐菊軒什麼也別想!我保證一切都會很快結束!”

望進他真切的雙瞳,她點頭,心裏卻想:要什麼都不聽,不看,不想,又談何容易?直到步入憐菊軒,龍天澈轉身欲走時,宗政無瑕才說出貴嬤嬤臨終的托付。“老太太臨走時,讓你一定要去找鎮壓國公大人!”

龍天澈背影一僵,眼中精光又現。“她還說了什麼?”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這一句!”但是她可以猜到後現的話了,她想龍天澈也猜到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再過來!”

黑暗籠罩了破舊的小民房,有人在房內燃起一盞桔黃的小油燈,那一丁點的光亮,在寒夜裏倒顯出了幾分暖意,隻是燈光太微弱,弱到隻能照亮房內正中的一小角。此時屋內有三人,花無缺,一名擦劍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名隱在黑暗中打坐的麵具男。

“你們是誰,為什麼帶我來這裏?”花無缺問。

“我們是誰?我們是從地獄來討債的人!”抹劍的年輕男子冷笑道。

花無缺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大笑出聲:“討債?我不記得原來我還有債沒還清!什麼債你說吧,我爛命一條在這裏,隨時都可以拿去!”

年輕男子對他的瘋狂有些不滿,皺了皺眉說:“一個階下囚不配讓我們要債!”

“這麼說你們想對付的另有其人了?”

“夜宿!別廢話!”打坐的麵具男喝止又想接話的年輕男子。名叫夜宿的年輕男子於是聳聳肩膀繼續擦拭劍刃。

“你們把我綁到這裏到底有什麼目的?”花無缺又問。

“別急,你自然是有用處!”一石二鳥的用處!麵具男在麵具後麵冷笑,聲音尖銳怪異。

花無缺聞言卻是叱笑:“想把我拿來當人質?恐怕你押錯寶了,我這條賤命沒有人會在意!”

“你的命或許沒人在意,但你的醫術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有大用處!”麵具男涼叟叟的說。

花無缺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心驚,瞪向麵具男:“你到底要拿我威脅誰?”

“肉票就應該有肉票的自覺,老夫要對付什麼人還輪不到你置喙!”

驀地,一名青衣漢闖進門來,在麵具男麵前單膝跪下。“門主!”

麵具男問:“事情都辦妥了?”

青衣漢點頭說:“屬下按照門主吩咐,等太後準備出宮,才將信送到英王府!”

“幹得好!接下來,我們就等貴客光臨了!”麵具男陰惻惻的笑著。

少許,一輛馬車悄悄在民房前出現,從車上下來了一名老嫗和一名仆人打扮、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你們先在這等,聽我的命令行事!”老嫗對隨從說。

“遵命!”後麵的隨從態度恭敬。

點點頭,老嫗被那名臉麵光滑的中年男子摻扶著走向小民房。方才推門進去,房內的青衣漢和年輕男子躬身相迎,“恭迎太後娘娘!”而那名隱於黑暗中打坐的人卻紋絲未動。

“免了!”太後進得屋,環視屋內,不以為意的打量麵具男幾眼,最後目光落在被綁住動彈不得的花無缺身上。

“月眉!你來了?”花無缺一見她,臉上乍驚乍喜。

太後瞟了他一眼,道:“怎麼?我還以為你在英王府樂不思蜀了!”

“月眉,你知道,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花無缺連聲表明,“無論英王如何威迫利誘,或是試圖說服,我都不會為之所動!我發過誓此生永不背叛你!”

“我知道!”太後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讓人把你帶出來啊!”

“我被困在波心閣的時候,就知道你一定會派人來找我的!月眉,你終究是舍不下我!”

太後盡管心裏不以為然,卻似是而非的說道:“我當然要救你,你是我的命根子嘛!沒有你,我怎麼活得下去?”也隻有花無缺知道她所說的是他研製的續命丹,他就是丈著這個丹藥才留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但這樣的話在旁人聽來卻是另一回事。

“啪!啪!”兩聲出自於燈火延伸不及的黑暗處那位麵具男。“真是好感人的場麵哪,什麼時候開始冷酷無情的太後娘娘變成了善男信女?真可惜,看在我眼裏隻覺得惡心!”

太後身邊臉麵光滑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張臨喝道:“大膽!竟敢對太後如此無禮的?”

太後麵對嘲諷卻隻輕哼一聲道:“青衣門的人對我的為人原來這麼了解!”

“這是當然,太後娘娘一生的豐功偉績……該怎麼說恰當呢?”麵具男故作深思狀,又恍然大悟道,“對了,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太後到底不是省油的燈,麵具男的故意撩拔麵不改色道:“我是怎樣的人不必旁人置喙!”又下逐客令,“這次你們做得很好,我答應給你們的金銀財寶都在外麵的車子上,你們拿了就走吧!”

麵具男聽了卻兀自在黑暗中站了起來,往她這邊踱步而來。“既然錢已經到了這裏我們還急什麼?你難道不想聽聽,我對你的往事是如何的了如指掌嗎?”

“不必了!”這是太後的回答。

“月眉,他想用我來威脅你,你別理會他的鬼話!”仍舊動彈不得的花無缺著急喊道,“快走,別中了他的陰謀詭計了!”

“嘿,死到臨頭了還這麼著急救你的老相好?”麵具男上前狠狠的摑了花無缺一記耳光,“你不要命也不用這麼著急,很快就有人會要你的命了!”

“呸!”花無缺惡狠狠的盯著麵具男。“幾個大男人抓我來威脅一個女人,你們不覺得可恥嗎?”

“嘖嘖!嘴巴還是像以前一樣利,想必太後以前就是看中你這張能說會道的嘴吧?”麵具男說著又扇了他幾記耳光,直扇得他兩頰紅腫。

太後其實心裏因麵具男說出的話起了一翻波瀾,但她冷眼看著他毆打花無缺,等到他打完了一通消氣後她才說:“你若有其它什麼條件就開出來,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們耗!”

麵具男一聽又轉身向她,嘖嘖有聲:“我說太後娘娘,以前你可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可以做出一副謹慎老實的模樣幾十年如一日的隱忍著心頭的恨,今天怎麼著連和故人敘會舊都等不及?”

故人?太後盯著麵具男,記憶中何來這一人物?“你是誰?”

麵具男說:“太後娘娘貴人多忘事,自然也不會記得我這個已死之人了!”

“你什麼意思?”

麵具男頓悟道:“也對,老夫差點忘了,死在你陰謀下的人不計其數,你又怎麼會記得那些死去的人呢?”

“我身居後宮,怎麼會認識江湖中人!”

麵具男耳邊忽然微微振動,他是練武之人,僅憑這微小的風聲就知道自己等的另一個人已經來了,當下嗬嗬笑道:“還不明白嗎?”一邊說他一邊脫下麵具,露出麵具下那張扭曲得可怕的嘴臉,獰笑著,“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你?”幾十年深宮生涯,太後舒氏哪曾見過如此醜陋的麵孔,當下平和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再細看此人,卻更讓她大驚,“你難道是劉後身邊的郭信?”

“正是,你想不到我還沒死吧?”郭信陰惻惻的說道。

此時和花靈一起悄悄潛至小民房後的龍天澈也從窗房的裂縫中看見郭信那張像是被藥水泡腫了的臉,那些腫漲處還帶著隱隱的綠色,有些地方還膿變了,真的是恐怖至極。

郭信,曾是昭陽宮的總管太監,也是劉皇後的心腹之一,後來不知因何故背叛了她,因而被遣出宮後下落不明。

“劉後竟然沒有沒殺了你?真是想不到!”太後細想過往,竟不知道是哪裏出差錯了,以劉皇後的為人性子,對於背叛她的人是不可能會仁慈的!

“你算計得沒錯,她是想殺我,但我命不該絕,讓老天爺救了我!”郭信嘿嘿笑著說,“我想也許是老天爺不想讓我死不瞑目,才讓我從地獄裏回來,讓我想通陷害我的不是劉後而是你,她不過是你借刀殺人的工具罷了!枉我在宮裏呆了那麼多年,竟然著了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