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昨夜,英王府遇到刺客?”長寧宮凝波池邊,舒太後的問話讓有些失神的宗政無瑕驟然回過神來。“回太後,是的,王爺的手臂受了傷,幸好未傷及筋脈!”
“是什麼樣的刺客,竟能夜入王府行刺?”舒太後目光落在她粉頸的傷痕上。細細長長,上麵塗了一層淡綠的膏藥,傷口處已經結了一層薄痂,看來被處理得很好,心想,不要生出疤痕才好,否則就太可惜了。
注意到太後眼中的憐惜,宗政無瑕輕攏衣領,答道:“那刺客身手了得,傷及王爺後逃逸,至今無蹤!”
“是麼?”太後聞言麵色一整,說:“堂堂英王府,豈容宵小之輩來去,澈兒也太不小心了!”
宗政無瑕望向太後,不解其意。倒是一直在旁邊充當陪客的柳皇後開口說話了:“素聞英王府高手雲集、巡防可比大內禁宮,一名小小刺客便能傷了英王和王妃,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有些過於名負其實!”
孰料此話一出,太後卻橫了她一眼,“皇後此話有欠考慮,王府終究不比大內禁宮,區區幾名侍衛難免百密一疏!”
柳皇後隻得垂首應道:“太後說的是!”心內卻是不服氣,每次宗政無瑕進宮來,太後總是與她有說有笑,問寒問暖,儼然一名親切和藹的婆婆,就連她這皇後都未曾見著太後對自己如此和顏可親過!
舒太後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內,無意多說什麼,卻對宗政無瑕說:“王府的巡防留待澈兒去處理,哀家也不便過問!隻是,經此一事,看得出瑕兒身邊少個可用貼心之人!”
“昨天興許是個意外,太後千萬別為此憂心!”一直以來,太後對自己的青眼相待超出了宗政無瑕的預料,卻也有種說不出的惶惶之感。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意外時常會有的,哀家聽說昨夜的刺客是在你房裏出現,實在讓人不放心!”接著太後又想了想,轉首對張臨道,“張臨,去把明月叫來吧!”
張臨銜命離去,太後才道:“哀家打算讓明月丫頭跟在你身邊,往後再有什麼宵小之徒,量也奈何不了她!”
聞言讓宗政無瑕詫異的抬頭,“太後……您這是……”
太後見此微微一笑,慈愛地拍拍她擱於桌上的手:“你也別推辭,我宮裏用不著那許多人伺候,明月懂些拳腳功夫,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哀家也放心!”
才說著,張臨已經領著一宮裝少女來到。少女近前行禮:“明月見過太後,皇後,王妃,願主子金安!”
“起來吧!”太後抬手,又道:“明月,哀家把你賞給英王妃了,從今兒起你便是王妃的人,去了王府定要全心全意服侍,知否?”
“是,明月遵太後意旨!”明月領旨,自覺的退到一邊與隨侍的逸菊並排而立。
“太後……請聽瑕兒一言!”無論如何,宗政無瑕都不願帶走明月,在得到太後的默許後,她繼續道:“太後真心憐愛是無瑕三生之幸,但無功不受祿,自成為王妃以來碌碌無為,反而是太後平日裏無微不至,我實則受之有愧,也怕招了人非議,因而望請太後收回成命!”
太後聞言,剛舉到嘴邊的茶杯又被輕輕放下。“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話?”
宗政無瑕沒有回話,表情卻是堅定的,太後見此沉吟,皇後卻是側目望著她。
“你這丫頭,道理總是一堆!如今連哀家的賞賜也推三托四!”太後歎息,未見不悅,隻擺了擺手,“罷了,你不想要哀家豈有塞給你的道理。”又道:“張臨,讓他們全都退下吧,哀家累了,想回去歇息!”
皇後連忙起身:“太後,讓臣妾扶您回殿!”
“不用了,這有瑕兒,你就回鳳儀宮處理事務吧,掌理六宮可不是輕鬆的事,你要時時記得謹言慎行,切勿有失偏頗!”太後由張臨扶著站起身,一眾宮人內侍已悄然退下。
宗政無瑕也一同起身,卻突聽柳皇後問道:“太後,您是不是聽到宮裏什麼流言了?”她不由側身,目光落在皇後略帶忿態的臉上。
舒太後目光微轉,淡淡道:“哀家不曾聽聞什麼,隻是提醒一下皇後,皇後若沒什麼事就跪安吧!”
“是!”柳皇後依言退下,臨行前瞟了宗政無瑕一眼。
“瑕兒,跟哀家走走!”太後牽起宗政無瑕的手,兩人沿凝波池畔徐行。
手被握著,說不出的感覺,宗政無瑕側頭望,太後的神情有些疲憊。“太後,若是累了,便回殿歇息吧?”
“不用,哀家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見太後神色肅穆,宗政無瑕心一動,安慰:“現下內外和睦,國泰民安,太後要多想想含飴弄孫三代同堂的樂趣才好,莫要過多回顧往事!”
太後卻搖頭:“若真是內外和睦就好了!”
宗政無瑕心內一顫,垂眼看著被太後握著的手,輕道:“太後要往好處想!”
“怎麼往好處想呢!你看看這柳皇後,近來哀家常聽她與柳昭儀的不睦,提點她注意身為皇後該有的分寸,她反倒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