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劉傾雲當年的簽證類型是從哪進就必須得從哪出的那種,所以隻能從老街回去。
第二天的順利出乎意料,劉傾雲才發現自己之前想得太多了。
我國對文物出境的限製非常多,稍微珍貴點的直接禁止出境,但是,並不限製文物進境。
況且劉傾雲帶的已不是什麼文物,而是在安南買的工藝品。按照「在境外獲取的合理數量的自用物品」進行正常申報,總價值不到5000塊,連稅都免了。
一般來說他那情況最大的障礙在安南那邊,人家不追究就沒事。而由於有阮唐樓一行人的陪同和他們無形中變成的“證人”身份,證明劉傾雲確實是買了古玩的,於是那邊的人簡單檢查了一下就放行了,當然也沒要小費。而且來安南購物淘寶的人很多,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每天早上八點,邊境口岸都會升國旗奏國歌。時隔五年,劉傾雲站在大橋的南端,看到對麵揚起的五星紅旗,聽到那首進行曲,才理解奧運會上奪冠的運動員都成年人了為什麼還會哭,才明白什麼叫情不自控。
國歌剛停,國門已開,大批大批戴著鬥笠的安南邊民,為搶第一個入境做生意的“頭彩”,紛紛推著滿載貨物的三輪車向我國境內瘋狂湧去,場麵頗為壯觀。
人潮散盡。一般到這種時候就該老友告別了。
劉傾雲和阮唐樓“啪”地一下握了個很響的手,在鬆手之前,阮唐樓用中文對他說:“你剛來那會,胡哲他們帶你去玩的地方其實很一般,我知道哪有更辣更正的……welcome下次再來!”
劉傾雲笑道:“bad cop!老不正經,走了。”
阮唐樓鬆開手:“走吧。”
二人之間的道別沒有什麼蕩氣回腸的部分,也不含甜膩的糖分,劉傾雲便轉身和安南方指定的交送人員一起向對麵走去。
雙方交接人員分別在大橋正中間的兩側停步,互相敬了個禮。
這陣勢讓劉傾雲感覺有些不自在,因為他認為自己又不是什麼……做了突出貢獻的重要人物。
安南方人員將一張蓋著大紅章的雙語文書遞送過去之後,便轉身回去了。
文書的正文內容是:“對於貴國公民劉傾雲同誌在我境內遭犯罪分子吳安敏嚴重非法拘禁的不幸遭遇,我方表示遺憾,同時對貴方及劉傾雲同誌在「覆巢行動」中的合作表示感謝……”
然後就是什麼攜力掃毒,共造淨土雲雲。
“哼,可惜冇叫那光瓢落到我們手裏頭!”領頭的領導張興建收起文書,又對劉傾雲說:“不簡單呐夥計,五年都冇入坑,有決心,有毅力!當過兵嘀唦?”
劉傾雲點頭:“嗯,就在這邊的部隊。”
“噢?我原先也是軍轉嘀,在別嘀區。想家了唦,買嘀麼事(買的什麼)?”
劉傾雲略緊張地主動打開了包:“哦,就一些紀念品和一個工藝品,我家老爹喜歡這些東西。”
“你這伢,麼樣搞這種事唦!”張興建不怒自威,教訓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就不曉得給當媽嘀也表表心意唦?”
劉傾雲還以為是被發現什麼了,心中長舒一口氣,說道:“領導教訓的是,我這人粗心。”
“走,過關克(去),趕緊回家,我給你買火車票!”
劉傾雲被送到昆市,在某個代售點拿了張興建幫忙買的軟臥票,道過謝,便告別了一行人。
車次是第二天上午的,劉傾雲沒有去火車站,而是買了兩袋水果,想順便去部隊看看當年的老班長還在不在。
結果大失所望,門崗已不是當年的門崗,氣派了不少,哨兵更早已不是當年的哨兵,老戰友一個都沒找到,老班長也轉業了。
就連把水果送給哨兵都被正色拒絕,劉傾雲的心情無法言喻。
他情緒低落,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最終走到市郊一個不太繁華卻風景秀麗的地段,口渴了,就蹲在路邊一輛奔馳自行式旅居房車旁邊的陰涼裏,啃蘋果。
啃著啃著,一個低沉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瞧你這衰樣,怎麼了這是,倒鬥碰到大粽子了?沒摸出來明器?”
劉傾雲被說話的人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個穿衣風格很戶外的老頭,身形一點不佝僂,比99%的老頭長得都精壯,個子高,氣質也不俗。
他看著老頭發愣:這人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說的又是什麼東西?
老頭徑直蹲在劉傾雲旁邊,毫不客氣地從地上的水果袋裏拿出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嘎嘣”脆,然後邊吃邊說:“我剛在車上都聞到了,你從鬥裏鑽出來沒多久吧,一個星期左右?”
劉傾雲心裏一震,問道:“大爺你……話說明白點?”
“裝什麼裝,我說,你從墳裏麵爬出來沒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