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淡淡的雲彩染在天幕,賞心悅目。
鶴同居。香閨之中,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紗幔中的少女,緩緩睜開雙眸。
花印微動脖頸,淺淡疏離,略帶些空洞的目光掃過這房間。
她應該是死了吧...陰間的待遇不錯嘛,竟然給了她一間這麼複古風格的房間。
閻王原來是好古風的麼...
花印抽身坐起,腦海中仍是引爆炸彈跳下天台的場景。
悲恨的情緒梗在胸腔心頭,痛到窒息的感覺,不管過幾世都不會忘記了吧。
世人皆道,洛麗瑪絲是無心的殺手,眼中隻有殺戮和血戾,精密完美的如同一台機器。
誰又知道,殺手的心有多脆弱。寒硬的心,在常年殺戮的刀刃下磨刻,偶然見到一絲暖陽,任是冰山,也會被融化幾分。
隻是這微暖,最後竟成為了令她消逝的毒陽。
她又怎會不心痛,愛了那麼多年的人,竟然看走了眼。心如刀絞,奈何高傲如花印,她又怎會將自己這份情緒展現出來。
罷了,自己都死了,再談這些有什麼用。隻求在這陰曹地府不會再遇上那個人渣渣的鬼魂,否則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一衝動把他魂給掐了。
隻是這也過了這麼久了,就算閻王不露麵,小鬼什麼的也該來報個到吧?不帶她去輪回轉世嗎?
難道最近死的人太多,閻王小鬼忙不過來,於是就把她晾在這了?
正當花印考慮要不要給閻王一個差評的時候,一縷淡淡的,透明的魂魄,隱隱約約出現在了窗前。
“你是...我的轉世之人嗎..”那縷魂魄是個女子,輕淺悲戚的聲音,即使是旁人聽著心都為之顫動。
“?”花印掃了一眼那魂魄,這是什麼?誰家的幽魂麼...
“是或否,都不重要...”那魂魄抖了抖身子,“姑娘,你既然占了我的肉身,便是我花吟的恩緣人。花某不為別的,隻求姑娘能代替我複仇,將這些渣滓扼殺於繈褓中。”
花印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那一縷魂魄便在她眉心點了一點,銀光沒入眉心,翻湧而來的,還有她前世的曆曆過往。
花吟,花府嫡小姐,父親是號稱天下第一,權傾朝野的相國大人,母親是沐晟國建國曆史以來,第一位,也是唯一的正一品女官,兩人堪稱絕代雙驕。花吟自然是兩人的掌上明珠,自小天賦卓絕,八歲便測出四靈體,十歲更是直接飛躍至七靈體。帝都之中的天之驕女,沐晟國的絕代奇才。
不料卻被沐北王北辰焱哄騙得散去一身修為,降為廢材靈奴不說,還沒討到半點好處,最後落得個玉石俱焚的下場,令人唏噓歎惋。
腦中的記憶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晃過,一幕幕都是那麼真實,尤其是彼間劍刺穿的疼和絕望,如同她親身經曆一般。
“你,是花吟?死去花吟的魂魄?”許久未說話的花印看向麵前十分虛弱的魂魄,道。
“沒錯。”花吟點了點頭。
“你既然能把我召喚來,為何,不自己重生一世報仇?”
“我的魂魄已碎,這僅是我的殘息,至多僅有半刻鍾便要消散。何況,我已沒有勇氣再重生一世,我怕我無法忍受仇敵。衝動的後果,是我的至親替我頂罪。我不知如果重來一世,我該如何麵對她們,我也累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原本就奄奄一息的花吟殘息已經開始閃爍,頗有消逝之勢。
“我...”花印想到了自己,嗬,她不也是一樣的嗎?被背叛,淪為利益交換的工具。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能找到的也隻有你了...我用盡最後一息力量,送你時光倒流,回我八歲那年。剩下的,就隻有靠你了...拜托了...你一定..要活下去...”花吟吐出最後一席話,重傷的殘魂搖搖欲墜,“陽光啊..多美,多溫暖啊..”花吟站在窗前的陽光下,慢慢閉上眼睛,融入光芒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直至完全透明,轉瞬而逝。
“喂——”花印還想說什麼,而花吟早已消失,她曾站立的窗前隻剩絲簾渺動,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花印..花吟...相似的名字,幾乎相同的經曆過往,冥冥之中,真的是神明在操控這一切嗎?
心中的疑慮未解,但花印也不想再過多糾結。花吟求了她,既是同病相憐,看之有緣分上,她倒不如接受這個身份,再活一世,也不虧。
你不想再來一次,那我便接替你,將這些阻礙之人,通通墜入地獄!
“願你,在新生的微陽之中,去到屬於你的極樂淨土..花吟,再見。”花印站在窗前,輕喃著,似在對已經消逝的花吟禱告。
洛麗瑪絲,對死的懷念,生的絕望。
從此,她便是花吟,花印這個名字,隻能埋在心裏,不複存在。
推開門,是溫暖的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