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路程,他幾乎花掉了半柱香的時辰,當走進那殘破不堪的茅草屋中時,丁嘯秋已是精疲力盡。他胡亂的在地上鋪上一些茅草,然後重重地跌坐下來。
“看來我命不該絕啊”丁嘯秋這樣在心中想到,但他一想到這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隻是早晚一刻而已,於是便又傻笑了一回,似乎在哂笑自己迂腐,如果再找不到大夫醫治,那就真的隻有坐在這裏等死了。
“那你就替我......”好好活下去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便又改口道,“替這天下蒼生好好活下去吧!”他口中喃喃自語不知是在對誰說,或許是丁雲飛,或者是柳如煙,也或者隻是柳程勳而已吧。
“天下蒼生!嘿嘿!天下蒼生!誰叫我們自詡名門正道呢?生是蒼生的人,死是蒼生的鬼!”丁嘯秋如此念叨著,他又看了看這漫天風雨一回,感慨一番後,便又意味深長地自言自語道:“這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啊?”
轟隆——
那是遠方的驚雷的回應,似遠古戰場咆哮的異獸。雨就這樣下著,衝刷著人間的罪惡,無情地控訴著蒼天無眼。一直下著的雨,沒有停歇的意思。他的嘴角輕輕彎曲了一下,像是月牙兒,美麗的弧線在英俊的臉上輕輕勾勒。不知是不是剛剛想到了美妙的事情?丁嘯秋大笑了一回,他笑得是如此的豪情脈脈,笑得是如此的辛酸無奈!那渾厚的笑聲穿透過恣意揮灑的雨幕,在這蒼涼的古道上久久盤旋,而後又向著蒼黃的遠山中飄去,飄去。
然後他再次暈倒,倒在了那茅草屋中,忘了時間,忘了年月。
再看那九天之上,仍然是漆黑如墨。
雨,開始傾斜而下。
天地之間風雨瀟瀟。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老者,孤翁蓑笠,行走在古道之上。
幽幽古道,瘡痍滿目。
老樹已倒,昏鴉已飛。
莊稼田地裏滿是積水,排澇之事矣然無望,老者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宇,然後沉重地歎息了一聲:“唉——看來今年的收成又完了!”
“怎麼?你沒看到嗎?”老者轉過頭去,語調平和,他向躺在自己牛車之上的一個英氣逼人的臉龐看去,滿臉慈祥之色。那裏不過是一個熟睡中的中年男子,三十歲歲模樣,五官端正,麵色慘白。
漫天風雨之中,這中年男子不知從何處來,亦不知將往何處去?
或許是緣分吧!
在那破敗的草屋之中,老者無端地發現此人,也無多想,隻是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如此令人憐惜,便心頭一軟,將他抱起放在牛車之上。
踏著泥濘的古道,哼著古老的民歌,手中輕鞭一揮,一道鞭影掠過,吱呀——
牛車向前緩緩而去。
“小惠,爺爺給你找個伴可好?”
寒風在古道上空打了個卷,老者深邃的眼眸處是那如黛的青山。
可好?可好......如詢問一般,在這淒涼古道之上遠遠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