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冷宮裏寂無人跡,荒涼而又恐怖,一隻烏鴉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發出淒厲的鳴叫,令人毛骨悚然。汪公公等幾個太監押著武則天過來,武則天的手裏捧著那盒有毒的點心。冷宮的一間間房間都空著,陰風陣陣。
汪公公打開了一間房子的門,把武則天推進去:“進去吧。”
武則天待在房間裏麵,她看見牆角有幾隻老鼠在爬動,她驚恐地轉身,想要逃出去,但門砰一聲關上了。
李治在寢宮裏踱著步,用一根手指在手掌上點點畫畫——他在回憶,武則天在他的手心裏寫了個什麼字。劉公公和德官緊張地看著他。
李治再次在手掌裏比畫,他終於比畫出了一個“翠”字:“朕明白了,這是個‘翠’字。”
小翠跪在李治跟前,依然在發抖,趴在地上連連叩頭:“皇上饒命,饒命啊!”
李治:“朕並沒有要殺你啊,你這話從何而來?”
小翠:“是……是皇後……”
李治一凜:“皇後怎麼啦?”
小翠驚慌至極,語無倫次:“皇後……皇後會殺了奴婢的,皇上救救奴婢……”
李治火了:“胡言亂語!皇後幹嗎要殺你?難道是你下的毒?”
小翠:“不不,不是奴婢,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李治:“朕知道你一定看見了什麼,昭儀娘娘現在待在冷宮裏,她是死是活,全看你替不替她說話了。”
小翠連連叩頭:“皇上,皇上,千萬別讓昭儀娘娘死啊,她是無辜的,無辜的。”
李治:“既然不是昭儀娘娘下的毒,那麼是誰?是誰在點心裏做了手腳,嫁禍於昭儀娘娘?”
小翠慌亂搖頭:“奴婢不能說,不能說……”
李治:“小翠,有朕給你做主,你——”
小翠卻突然痛哭起來:“皇上,奴婢家裏還有老人,奴婢死了,他們可怎麼活啊?”
李治皺起了眉頭:“唉,你這丫頭,怎麼連朕都信不過呢?”
小翠:“昭儀娘娘對奴婢有恩,奴婢無以回報,奴婢對不住昭儀娘娘。奴婢給皇上磕頭了,磕頭了,求皇上把昭儀娘娘救出來。”小翠砰砰磕頭,直磕得額頭都破了,地上全是血。
王皇後得知小翠被皇上叫去之後,大驚,一下子站了起來,當機立斷,吩咐汪公公賜死武則天。
冷宮的房間裏點著一根蠟燭,燭光昏暗。武則天跪在地上,手裏捧著那盒被下了毒的點心,仔細地察看著。隻見剩餘的幾塊桂花蓮子糕上,有一些細微的白色粉末。但這些白色粉末並不均勻,角落的兩塊桂花蓮子糕上並沒有撒上。
武則天用手指蘸了點白粉,舉到燭光前細看,然後,她又把白粉送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她似乎突然明白過來了,嘴角露出冷笑:“哼,原來如此!”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汪公公帶著幾個太監走了進來:“昭儀娘娘,皇後娘娘讓奴才看你來了。”
武則天冷靜道:“她想幹什麼?”
汪公公:“皇後娘娘說,昭儀娘娘一定肚子餓了,派奴才過來招呼一聲,讓昭儀娘娘把這桂花蓮子糕給吃了。”
武則天冷笑:“謝皇後娘娘這番美意了,可惜我並不餓。”
汪公公立刻凶狠:“昭儀娘娘,皇後娘娘的意思你是明白的,奴才勸你還是乖乖遵旨,免得讓奴才們動手。”
武則天知道難以幸免,看了眼手裏的那塊桂花蓮子糕,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難為公公了。”武則天說完,把桂花蓮子糕送進嘴裏。
汪公公一直盯著武則天把桂花蓮子糕全吃下去,然後笑了笑,朝武則天拱拱手:“昭儀娘娘,奴才也是遵旨行事,你到了陰間可別責怪奴才。”汪公公說完,轉身對手下小太監一揮手:“走!”汪公公說完,帶著太監們揚長而去,門又“砰”一聲被關上。
李治焦急地踱著步,雖然小翠沒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出來,此事背後必有蹊蹺。突然,李治頓時渾身一震,叫一聲:“不好!”
劉公公被他嚇了一跳:“皇上,怎麼啦?”
李治拔腿就走:“快,跟朕去冷宮。”
劉公公打著燈籠,領著李治往冷宮奔去,德官跟在後麵。冷宮的甬道黑乎乎一片,李治走得心急,滑了一腳,差點摔倒。德官連忙扶住他:“皇上小心。”
燭光還在搖曳,昏暗的光影下,武則天倒臥在地上。門被再次打開,李治奔了進來,一見武則天倒在地上,大驚著撲過去:“媚娘,媚娘,你怎麼啦?不要撇下我一個人先走啊……”
武則天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李治:“皇上,你終於來了。”
李治愕然:“媚娘,你沒死?”
武則天:“臣妾是死了一回了,不過皇上來了,臣妾又活了。”
李治:“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武則天坐起來,從地上的盒子裏又拿出一塊桂花蓮子糕:“臣妾已經弄明白了。臣妾現在就吃給皇上看。”武則天說著,拿起一塊桂花蓮子糕,就要往嘴裏送。
李治連忙製止:“媚娘,不可啊!你可別做傻事,朕不能沒有你。”
武則天卻笑了:“有皇上這句話,臣妾死而無憾了!”
李治抱住了武則天:“你還笑!媚娘,朕不許你說這種話,你答應過朕,要跟朕過一輩子的,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撇下朕去死呢?”
武則天倒在李治的懷裏,痛哭失聲:“皇上還記得當年臣妾跟皇上的誓言,臣妾太高興了,太感激了,皇上——”
李治也流下淚來,他伸手去擦武則天的淚:“媚娘,你起來,雖然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但朕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武則天搖搖頭:“皇上,臣妾覺得這事已經水落石出了。”武則天說著,捧起了地上的點心:“這盒點心是臣妾送到皇後娘娘宮裏以後,才被人下了毒的。皇上請看,這幾塊點心上有白色的粉末,這就是毒藥,可另外兩塊上麵卻沒有。”
李治:“這說明什麼?”
武則天:“這說明當時下毒的人非常匆忙,而且極有可能被誰撞見了,來不及把毒藥全都撒上去。”
李治將信將疑:“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這還是推測……”
武則天一笑:“臣妾可以讓這推測變成事實,皇上請看——”武則天說著,拿起一塊桂花蓮子糕,從容地送進嘴裏。
李治看呆了,戰戰兢兢道:“媚娘,媚娘,你這又何苦呢?朕相信你就是了。”
站在門外的劉公公和德官也忙奔進來,緊張地看著武則天:“娘娘,你沒事吧?”
武則天仍然笑吟吟:“當然沒事。”
德官和劉公公都激動萬分:“娘娘聖明,娘娘了不起啊!”
李治驚喜至極,又敬佩至極:“媚娘,光你這份勇氣,朕就自愧不如啊!”
武則天:“皇上終於信了,說實話,臣妾剛才已經冒死試過一次了,而且,臣妾還騙過了汪公公。”
李治又吃了一驚:“汪公公來過了?”
武則天:“對,他是奉皇後之命來賜死我的,他不知道我吃的那塊桂花蓮子糕並沒有毒。”
李治激動地點著頭:“你是對的,媚娘,你都可以去做專管破案的大理寺丞了。”
武則天:“現在臣妾可以斷定,這下毒的人必是皇後娘娘,她在下毒時被人撞見了,來不及把所有桂花蓮子糕都撒上毒藥。而這個撞見她的人,就是小翠。”
李治:“朕剛才把小翠叫來問過了,可小翠還是不肯說,她隻懇求朕救救你。”
武則天吃了一驚:“不好,皇上,小翠有危險!”
武則天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小翠在回去之後,便被汪公公帶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皇後寢宮內,蕭淑妃舉起酒杯,向王皇後祝賀:“祝賀皇後娘娘了,終於除掉心腹大患!”
王皇後也舉了舉酒杯,話中有話:“我也祝賀妹子了,皇上又該要往你的寢宮跑了。”
蕭淑妃嘻嘻一笑:“妹子可不敢再跟皇後娘娘您爭寵了,皇上首先是皇後娘娘您的,然後才是妹子我的,嘻嘻。”
王皇後笑了:“你果然聰明,來,幹了。”
王皇後和蕭淑妃碰杯,砰的一聲響。可沒等她們把酒喝了,李治突然出現了,他冷笑地看著這兩人。王皇後和蕭淑妃都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看見了李治。
李治冷冷道:“皇後這是喝的慶功酒吧?”
王皇後一凜,隨即笑嘻嘻道:“是啊,武昭儀原形畢露,她這下場是自找的,後宮往後就要太平了,臣妾這是替皇上高興啊!”
李治搖搖頭:“可是朕一點都不高興。”
蕭淑妃:“皇上何出此言?”
李治:“後宮不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你們太讓朕失望了。”
王皇後:“是武昭儀要謀害臣妾和陳王殿下,老天有眼,讓她死有餘辜。”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笑聲。王皇後吃了一驚:“誰在外麵笑?”
蕭淑妃臉色慘白:“好像是武昭儀……”
王皇後:“武昭儀不是死了嗎?她怎麼會在外麵笑。”可偏偏武則天從門外進來了,笑吟吟地行著禮:“皇後娘娘萬福,媚娘向你請安來了。”
王皇後如見鬼魅,驚恐萬分:“你……你是人是鬼?”
武則天把手伸過去:“我是不是鬼,皇後娘娘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嗎?”
王皇後膽戰心驚,突然尖叫起來:“你別碰我,別碰我!你這個死鬼……”
武則天大笑:“哈哈哈哈,是皇後娘娘心裏有鬼吧?哈哈哈哈。”
王皇後終於確信武則天並沒有死,驚懼而又痛恨地說:“武昭儀,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誣陷本宮,欺騙皇上,更是罪加一等!”
武則天:“我有沒有誣陷,有沒有欺騙,隻要把小翠叫出來問個清楚,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李治:“對,朕也要再問她一問,這個下毒的人到底是誰。”
李治說著,在椅子上坐下:“劉公公,快去把小翠叫出來,朕要當麵對證。”
劉公公:“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