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車隊較遠的一個地方,如蘭子君獨自走著,但也許說是滑著更合適吧。
一天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但天已經完全黑了。
天空陰沉沉的,用著風的剪刀,一點點剪碎天上的雲錦,讓雲錦化作了細碎的雪花,再隨意地拋撒到地上的世界——積雪已經堆得很厚了,人們走起來便會很困難,但對於戰車而言還算輕鬆。
如蘭子君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一個腳印,就像之前離開車隊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跡象一樣,現在,他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如蘭子君全身包裹在厚實的深灰色大衣裏,頭上戴著兜帽,看不清帽子裏的具體情況。隻是衣服對如蘭子君來說的確太長了,衣服的下擺抵到腳踝上,而腳上穿著……不,如蘭子君是光著腳的。
之前車隊裏的中年男子曾希望如蘭子君穿上鞋子,隻是如蘭子君婉拒了——原因很簡單,他不需要。
穿著大衣,戴上兜帽,這隻是為了避免太過引人注意,也是為了避免某些煩人的情況,實際上,以如蘭子君的實力是可以不穿太多的衣物來禦寒的。
所以,如蘭子君光著腳在雪麵上走著。
隻是九鏈環因為它的特性可以穿透身體和構成它本身的鏈環,為何現在風雪也穿過了如蘭子君的身體,就像這裏本就沒有人似的?——但這裏顯然是存在一個人的。
其實原因很簡單,九鏈環的妙用而已。
修行分為九大門類,其中一個門類為緘默。緘默,遊離於守護與否決的縫隙之間,其法大多對魔族總有著極大的作用,因此,在虢嬗境內的琅珂古監將這個門類列為相對主要的學派。
如蘭子君運用的就是其中之法,使得自己不會引起空中的波動,並借助九鏈環強化它的作用後,便可以來無影去無蹤——除非是更高層次的修行者,否則一般不容易發現蹤跡。
不過不是看不見其身影,或是聽不見其聲音,隻是不會留下存在過的跡象,大概就像是本來就沒有人一樣,盡管實際上有人在那裏,再換個說法,就像幽魂一樣。
比如現在,如蘭子君在雪地中走著,其實和沒有人走著一樣!
另外,這種方法也能夠讓自己變得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就是降低了存在感,不夠敏銳的人依然能夠感知到這個人的存在。
通過這種方法,如蘭子君可以避免某些人通過空中的波動來判斷或預知自己的蹤跡。
也許這聽起來不太可能,但在九鏈環的幫助下,收集空中的波動然後斷定千裏之外的情況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如果要找尋一個人,那就更簡單了,隻要讓九鏈環記錄下那個人的波動,那麼分析篩選之下,便知道那個人的具體位置了——隻要對方沒有緘默於世外。
所以,如蘭子君必須時刻斂去自己的波動,以防為某些人輕易尋到自己,因為,自己的波動被記錄下來了——這是一個糟糕的問題,幾乎無法解決。
不過,還是有一個特別的方法可以解決這樣的問題,這是一個隻有某些修行者才能用的方法,恰好如蘭子君就在其列,隻是如蘭子君若是真用了這樣的方法,怕是會遇到更大的問題。
雪花穿過如蘭子君的身體落到地上,不斷堆積起來,使得積雪越來越厚,繼續厚下去的話,即便是軍用戰車也會覺得麻煩。
如蘭子君抬頭朝某個方向望了一眼,取下黑色的手鏈形九鏈環,又一次進行推衍預知某些情況。
飛速的鏈環如華麗的舞者一樣在如蘭子君的手心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節奏輕快而激越,接著又沉鬱頓挫,舞姿漸漸緩慢下來……
如蘭子君歎了一口氣,想道:魔族這是……瘋了麼?……
如蘭子君戴上手鏈,沉默地低著頭,走向前方,走向與商隊相反的方向,隻是沒走幾步,便會停上好一會兒,接著繼續走上幾步,然後又會停上好一會兒……
暝暗的天空越發陰沉,風打起來了,雪打起來了,……一天還沒有結束,天已經黑了。
墨柯注視著窗外的風雪,來之前的一些猜測成為了現實的遭遇,而心裏的憂慮也越來越深,眉頭緊緊皺起,擰在一起。
“如何?”
墨柯所在的車廂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裏麵多了一個人,他是副官,也是墨柯問話的對象。
副官掌握精準預知,因此一路上的情況都由他來進行判斷和預知,之前因為感知到自己長官弄出的波動而來到自己長官的車廂。
現在,副官的手裏正放著他自己的九鏈環,九個鏈環呼呼地轉著,似乎帶動了空氣中的氣流,但隻是帶動了空氣中的波動,一條條或明或暗的光線遊走在空氣之中,指向著未知的前路。
很快,九鏈環停了下來,副官從中獲得結果,麵無表情地說道:“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