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弘曆的寢宮內。
弘晝玩弄著手上的玉扳指,笑道:“去年皇阿瑪宣布將實行秘密立儲法,將確定儲君人選的密旨懸於正大光明匾後。四哥,你猜會不會是三哥呢?”
弘曆沉默了片刻,倒了一杯酒,端起放至嘴邊道:“三哥早失聖寵,皇阿瑪的心裏,沒有他了……”
弘晝一把奪過弘曆手中的酒杯:“可他還有皇額娘和眾多母妃護著,尤其純母妃,簡直當三哥比親兒子還親,皇阿瑪一向最寵純母妃,若把三哥過繼給了她,她又是皇額娘的妹妹,隻怕……”
弘曆嘴角揚起一絲笑:“你知道前朝的廢太子吧,就是你我的二伯,三哥就同他一般,皇額瑪於前朝儲位之爭的水深火熱深了於心,又怎會讓曆史重演呢?再多的人護著三哥,護著三哥的人再得寵,皇阿瑪都不會拿江山社稷來開玩笑的。”
“可三哥跟二伯不同啊,二伯是暴戾不仁,三哥卻是為了保住八叔他們。”弘晝擰著眉頭緩緩道:“萬一皇阿瑪覺得三哥寬厚仁慈,對他又改觀了怎麼辦?”
“皇阿瑪最恨八叔他們,三哥在這件事上跟皇阿瑪唱反調,不是自找苦吃麼?”弘曆自斟自飲道:“你我不也是瞧著皇阿瑪這樣對八叔他們過於刻薄了些,徒惹天下人非議麼?但皇阿瑪的權威是不容侵犯的,你我隻能什麼都不說,盡好我們做兒子、做皇子的本份,莫要像三哥一般惹得皇阿瑪生氣……”
“皇阿瑪已經不惱三哥了。”弘晝跨坐在凳子上,玩轉著指間的空酒杯:“母妃今兒去向皇額娘請安,聽齊妃娘娘提起,說是純妃娘娘跟皇阿瑪求了恩典。”
“哦?那如此甚好啊。”弘曆微笑了笑:“皇阿瑪總算少了件煩心事了,三哥仁義,他若真是儲君,你我將來的日子定也是舒坦至極的,如此甚好,甚好……”
到了七月,胤禛下令推行耗羨歸公及養廉銀製度,開始整頓吏治了。
同樣另他深惡痛絕的便是結黨營私,為此,他針對允禩集團頒布了《禦製朋黨論》。
可沒過多久,前允禩集團的骨幹份子允禵,他的嫡福晉完顏氏歿,他對胤禛指定的墓地不滿意,嫌風水不好,在家私造木塔,而清朝年間這是明令禁止的事。胤禛聞訊立即令納蘭峪總兵官範時繹進行搜查,強命交出,允禵氣憤難忍,在住處狂哭大叫,厲聲徑聞於外,半夜方止。
對於這個親弟弟,他又能怎麼樣?隻有頭痛罷了。
好在他的肱骨之臣年羹堯十月便要進京了,年羹堯這次可以說是凱旋可歸,胤禛自是寵到了天上去。
大將軍到京時,黃韁紫騮,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員跪接,而年羹堯安坐而過,連看都不看一眼,王公下馬問候他,他也隻是點點頭,麵對胤禛的熱情接迎,他更是泰然自若,仿佛應該的一般。而胤禛犒賞士兵之時,士兵眼裏也隻有大將軍,沒有皇上,這深深地傷了胤禛的自尊心,麵上雖仍春風滿麵,可回宮後卻是滿肚子不快的發泄了一通。
沒有任何人可以挑戰胤禛的絕對權威,無論他曾經多麼聖寵無限。年羹堯,在胤禛的心裏,他已是個需要注意的人物了。
十二月,胤禛的另一位寵臣開始崛起,田文鏡被任命為河南巡撫。
田文鏡走後沒幾天,前朝兩立兩廢,迥絕古今中外的廢太子允礽卒。胤禛親自臨喪,並追封為理密親王。
他記得皇阿瑪臨終之前曾跟他說過的話:“要善待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