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兮兮靠上胤禛懷裏,輕輕流著淚:“謝謝你,謝謝你能明白我,謝謝你放了女兒,放她走了自己想走的路……”
“為何要說這個謝字?我們是夫妻,念四,她是我的女兒,我,隻要她過得舒坦。若她此生隻能遭此命運,不可改變,我也期盼她能在自己的意願下繼續往後的生活……”
“可,如果被念四發現了怎麼辦?她會生氣的!”兮兮突然擔心道。
“不會的。”胤禛肯定:“粘稈處的侍衛全是萬裏挑一,從小培養,他們經手的差事,我從不需憂慮……”
當初,成立粘稈處伊始,胤禛便派人在全國秘密尋訪一雙兒女,奈何事隔多年,又沒有留下一絲線索,而念四又是遠在大西北的西藏,這自是超出了胤禛的想象之外,故多年來仍無頭緒。可如今念四的突然出現,讓他知曉了當年發生的事情,即刻便派人在整個大清及周邊偏遠地區尋訪曆史可疑的蒙古人,尋訪弘暷。況且弘暷是男孩兒,無論於公於私,都不能讓他繼續淪落歹人之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此番念四的出走,胤禛不僅派出了心腹的侍衛永遠暗中追隨保護,更是加派人手,緊密尋訪弘暷。
轉眼到了五十五年,戴鐸已去了福建任職,並向胤禛奏稱武夷山道士算得他是萬字命,胤禛極感興趣。盡管如此,又夾雜著兒女之事,他心中難以平靜,可表麵上,他仍是那個“天下第一閑人”,敬愛皇父,友睦兄弟,不結黨,不擅權。
與此同時,胤禩由於之前遭遇斃鷹事件,大受打擊,一年來到處潛行,不願見人,終於病倒在床,而康熙隻批得“勉力醫治”四字,殊是無情。
更不堪的是,康熙在九月二十八日結束塞外之行回駐暢春園的前一日,為避免途經胤禩養病之所,怕晦氣沾到自己身上,全然不顧胤禩已近垂危,將其由鄰近暢春園的別墅移至城內家中。當時隻有九阿哥胤禟予以堅決反對,說:“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萬一不測,誰即承當。”而康熙反倒推卸責任的說:“八阿哥病極其沉重,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斷不可推諉朕躬令其回家。”
無情最是帝王家!
十月初五日,胤禩終於病愈,康熙命將其所停之俸銀米仍照前支給,總算是保全了點父子間的情份。
在這期間,胤禛親自為胤禩抓藥、請脈,對他的關切與照顧亦是遠遠超過了康熙,雖然是裝的。
而胤禵,在胤禩徹底失敗、再無希望之後,也開始不老實起來。因康熙在建儲問題上曾多次征求大學士李光地的意見,而李光地在五十六年仍然認為“目下諸王,八王最賢”,可見胤禩在朝臣中仍有較高威信。胤禵便召見李光地的門人陳萬策,“待以高坐,呼以先生”。期望通過他與李光地聯係,使李光地在康熙麵前為他進言,並以此來博得大臣和士人的好感,在朝野內外為他傳播聲譽。
再說胤禩寄儲位於無望之際,八爺黨人包括胤禩自己,即刻看清事實,又在萬般無奈之下接受現實,並化悲憤為力量轉而支持胤禵,八爺黨悉數變為十四爺黨。
滿朝上下出現了“十四王爺虛閑下士”的流聞。
五十六年的三月,姞兒離世了。
五月,年氏的女兒也殤了。
胤禛這一生,竟真是沒有女兒的命麼?
姞兒,我看著你長大,你的離世,我跟念四是一般心疼的。
命,命中注定的東西真的不可違抗麼?
也許是在胤禛的耳濡目染和潛移默化之下,也許是自己真的心中有寄,兮兮也開始參起佛來,並三天兩頭就去法覺寺上香。
文覺被胤禛派出雲遊天下了,況且他也不承認自己就是當初那個對她欲加提點的僧人。也罷,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求破天也沒用,我隻願佛祖保佑弘暷莫要再像念四那般苦命,哪怕他並不在我身邊。
山腳下,兮兮果然見到了當年那對讓胤禛賜名的母女。
莫兒,已經四歲了,長的很漂亮。
兮兮抱著她,親親她,好象她是自己那個從未養在身邊的念四。
莫兒的母親,是一戶官宦人家的外室,因正室不許她進門,她生的又是個女兒,便被相公安置在此處。她相公姓劉,兮兮便稱她劉夫人。
劉夫人感懷自己際遇坎坷,對女兒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誓要將她培養成萬中挑一的女子,以盼將來能飛上枝頭,躍而為鳳,從此顯貴一生。可兮兮抱著莫兒卻是想到,再多的榮華、再多的富貴又有什麼用?她就一定會開心、會快活麼?念四不也不要這些,隻願去追逐倉央嘉措那並不存在的腳步?若他還在,若他不是活佛,念四與他,定是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胤禛瞧兮兮常去法覺寺,又常去抱人家的女兒,便提意將那莫兒收為義女,養在府中,省的她跑得辛苦。
兮兮搖搖頭:“算了,莫兒,是她娘全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