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熱的很早,持續的時間很長,悶熱的氣溫壓得人透不出氣。熾熱的陽光散發出一圈圈層層包圍的光暈,陽光與茂密樹上乘涼的蟬兒構成了一副極好的夏圖,比蟬兒更加聒噪的是校門外烏壓壓的家長群。
‘’叮叮叮叮‘’考試最後十五分鍾鈴聲響起,向楠被刺耳的聲音震得一激靈,頭頂嗡嗡作響的風扇聲與屋外蟬聲交彙,令人心煩。向南看著空白的作文格,不自覺的咬起了嘴唇,額前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握著筆的手卻格外冰涼。‘’英語本身就不是自己的強項,偏趕上今年閱讀和語法這麼難,我就要栽倒英語這一門了,啊怎麼辦。‘’萬千思緒湧上頭來,來不及思考,隻是奮筆疾書,任由緊張的心跳隨著筆尖的沙沙聲而跳動。
‘’叮叮叮叮‘’請全體考生起立,依次離開考場。當最後一聲刺耳響徹整個校園,廣播中再次響起電子音的提示時,向楠懸著的心終於平靜,平靜到看見空氣中的塵埃似乎在悄悄下落。一走出考場,沉寂了兩天的人群仿佛在那一刻被點燃了,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喧騰。也再也不用顧忌對答案會影響下一場的心情,向楠看見空氣中漂浮著許多數字函數古詩字母元素,也許今天對有些人是解脫,但向楠清楚地知道自己似乎總是被什麼壓著,什麼呢?她不知道。
‘嘿,向楠。‘’向楠用力將自己縮成一團的想要穿過人群時,身後傳來尖細的女聲。‘’唉,我叫你一路了啊,想啥呢哥。‘’‘我感傷呢不行啊。‘’薑斐然拉著向楠衝進人群,向楠看著斐然帶點自來卷的馬尾,心裏很溫暖,斐然她很漂亮,但這時向楠覺得她像一個戰士一樣正拉著她衝鋒陷陣。‘’你媽來接你嗎?‘’正在出神的向楠半天才愣過神來,‘’嗯`······不的,她上班呢走不開,我坐公交去我爸家。‘’‘’那·····我送你吧。‘’向楠看著薑斐然不自然的眼神,和馬路那邊黑色車中打扮漂亮的年輕女人。‘不了,我爸說今天有什麼家庭聚會,你不順路的。我坐公車方便。‘’嗯,那行吧。‘’向楠看見馬路對麵的女人下了車,和薑斐然難為情的表情,推搡著她向對麵。
‘’好了,快走吧,明天見啊。‘’‘拜拜了親。‘’薑斐然背著書包飛快的跑到對麵,馬尾一甩一甩,向楠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釀起了笑。如果說敏感的向楠很難交到朋友的話,那麼斐然一定是她為數不多的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
站在車站前,看著馬路上行走的各色路人,到處是生活的氣息,慢熱的向楠才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一切也終於結束了,曾經以為無比重要的中考也就在幾十分鍾前落下帷幕。向楠的目光隨著花花綠綠的衣服閃過,逐漸模糊。突然,一個黑色摩托車飛馳而過,向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亮光,定格在車上穿著白色t恤的男孩身上。男孩似乎在用耳機打電話,咧著嘴笑,眉眼彎成好看的形狀。綠色的公交停在向楠眼前,回過神來,急忙上車。坐在靠窗的位置,依舊能看見男孩的背影。向楠呆呆的看靜靜的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色彩,那個男孩是多彩的,而自己是黑色和白色,白色的卷子和黑色的筆墨交織的世界。盡管那個男孩也許就是媽媽口中所說的壞孩子沒有未來,但她卻很憧憬那種生活,很害怕也從未說出。
這就是兩個世界,這邊和那邊中間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不能跨也不可跨。
向楠看向窗外,槐樹枝繁葉茂夾著槐花在空中霓漫著淡淡的花香,一樹的綠蔭在心間。小販匆忙出行,炒涼皮店的老板一邊掂鍋一遍用毛巾擦汗,上了歲數的老人坐在自家門外扇著扇子談天,蟬兒在樹上叫著,紅霞染到天邊。
時值仲夏,最好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