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撫琴的老人(2 / 2)

應天滿臉蒼白,沉默不語,心中卻著實不甘,驀地一道豪氣上湧,一把推開充滿憂色的圖戰,強行穩住搖擺的身子,雙手結印,凝神聚意,大吼一聲。那被打入雲層之中的青龍再次咆哮而出,身如一道青色閃電,向那開山蟒如擎天巨柱一般的身上撞去。

開山蟒如山嶽垂立,參天摩雲,雙目突然精光一閃,兩道紅芒從瞳孔中怒射而出,閃電似的交叉劈落,朝著青龍打去。

那青龍劍乃是應天百年前於中土蒙高人相授,意念所到,便能化劍為龍,所向披靡。這青龍久隨主人出戰,百年來無一敗績,骨子裏滿是驕傲,即便是遇到開山蟒這般萬年妖物,也斷然不會退縮。

隻聽“砰”“砰”兩聲,青龍避也不避,迎麵撞在兩道紅芒之上。空中立時如一團火焰炸開,絢麗的光波應聲而四下彌漫,氣浪迸發,便是將漫天風雨也阻斷了。

青龍發出一聲淒厲的怒吼,陡然向後爆掠而去。應天身子一晃,一道無比淩厲的痛楚仿佛一柄尖刀利刃,直接插入了他的心髒。而後,隻見他悶哼一聲,重傷不支,翻身從木寨之上摔了下去。

那青龍吃痛,更無主人意念真元催動,直接化作一道青芒,落入了他腰間劍鞘之中。

圖戰哪容他墜落,直接身子憑空躍下,將他接住,隨即往背上一放,頭也不回,直接向一處山峰奔去。隻有那裏,才是巫族最為強大的地方,也隻有那裏,才能保住應天的性命。

圖戰並未作何指令,餘下數十名巫族戰士,卻不約而同的站在圖戰的身後,在他們眼中,應天的性命遠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斷崖上,那位烏袍男子冷笑一聲,“螢火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烏合之眾,如何能與天意抗衡。”而後,隻見他緩緩起身,沉默的臉上閃過一絲蒼涼,淡淡說道:“巫族,就這樣在天地間消失吧!”

便是在這時,突然有一道琴音,越過天地肅殺之意,蓋過漫天風雨之音,透了過來。無論狂風如何呼嘯,開山蟒肆意怒吼,卻始終掩蓋不了這道平淡中透著不屈,悠揚中夾著狂暴的琴音。

一道琴音,卻讓那黑袍男子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讓不可一世的開山蟒的怒吼有些忌憚,讓九黎族眾狂熱的臉上現出痛苦和恐懼,讓巫族戰士凝重近乎絕望的臉上充滿欣喜和信心。

狂風有些寒冷,刺臉微痛,細雨有些密集,如瀑傾瀉。

開山蟒狂暴的氣息漸漸穩定下來,眼中有些迷惘和痛苦,似是在和琴音搏殺;九黎族戰士麵色漸漸蒼白,身體微顫,仿佛連兵器也拿捏不住了,倘若你仔細觀看,便發現他們嘴唇開始發紫,瞳孔開始放大,眼窩深陷,腦袋似乎比以前更大了。

巫族之畔,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一位老者低頭專注的撫琴,看他雙目緊閉,極為入神,十指在七弦琴上不住按壓撥動,嫋嫋琴音,似是滔滔江水,滾滾入海,不停的向前方那處戰火之地蔓延過去。

斷崖之上,那名黑袍老者驀地盤膝而坐,五指在那圓盤之上不住撥動,麵色凝重,雙目放光,似是在圓盤上不停書寫著什麼,又像是在開啟什麼古老禁製。

片刻之後,沉寂的天空突然爆發出一聲巨吼,赤目開山蟒驀地發出憤怒的嘶鳴,風雨乍起,如九天驚雷,與那漫天彌漫的琴音生生撞在一起。

那道驚雷之怒,不過是一道聲音,並非真實存在的事物,卻透過琴音,如颶風一般,帶著無上威勢來到山峰之上。那撫琴老者眉間驟然一緊,胸前“嗤”的一聲撕裂開來,而後在撥出最後一道音符之後,吐出一口鮮血。

下一刻,那道音符來到了斷崖之上,似山鬼,如幽靈,化作縷縷寒風,吹在那黑袍老者身上。細雨如織,柔軟而冰涼,那黑袍人驀地一顫,身子竟然同時出現十餘道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風停了,雨住了。天地間,吼聲與琴音同時消於無形。

赤目開山蟒悲鳴一聲,隨即沒入烏雲之中,被那詭異的圓盤吸了進去。在此同時,數十名九黎戰士同時身子癱軟,倒了下來,看他們個個雙目圓睜,身子早已冰冷,似是死去多時。

片刻之後,斷崖之上的黑袍人緩緩起身,擦去嘴角的鮮血,目光漸冷,淡淡說道:“好一個夙琴賢者,咱們後會有期!”

下一刻,這黑袍人身子若輕,伴著微風,向後飄掠,轉眼間消失在虛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