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嶺,腳踏上去便如踏在一架架白骨之上似的,那種摩擦而發出的聲音實在令人毛骨悚然。不過,真實的登上死亡嶺,與剛才所看到的虛幻之象截然不同,非但沒有淒慘的十八重地獄之象,反而在黑心魔的帶領下,片刻之間,三人便登了上去,站在一扇白色如骨的巨門之前,推了開去。
陰風襲來,帶著死亡之氣。
推門而入,三兄弟直接看到了石榻之上,隱隱躺著一團黑影,不錯,就是一團黑影。然而,黑心魔卻是從推開門的一刹那便恭敬的像隻小白鼠,大氣不敢出,黑魔眼滿是惶恐和敬畏,楊逸看到他這般模樣,便也猜出了躺在那裏的是誰。
本以為,鬼界應該會是大大小小的冤魂厲鬼手持兵刃張牙舞爪,以示威風;本以為,幽冥殿應該會是諸如魔域、正道各派一般,宏偉而頗具威勢的殿堂;本以為,堂堂幽冥鬼帝應該是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縱然沒有四天君護衛,也須得有身前護法之類的人物。
然而,自始至終,楊逸三人都沒有看到這樣的情景,甚至鬼帝俯臥在石榻之上,也顯得十分虛弱,就像是剛剛經曆過大戰似的。楊逸莫名的心中一緊,似乎想到了什麼,殺意洶湧,碧水劍緩緩亮了起來。
正在這時,鬼帝緩緩睜開了雙眼,一股陰寒之氣瞬間彌漫了整座大殿,不知何時,空中似有冰晶落下,觸之即消。
一聲喘息,從鬼帝口中發出。
黑心魔倉惶失措,俯首跪拜,顫聲道:“黑心魔拜見鬼帝,隻因此事有些匆忙,未能事先通稟,還望鬼帝恕罪。”
鬼帝以手撐頭,側臥在石榻上,始終沒有說話,但是這不寒而栗的威壓便讓黑心魔冷汗涔涔,濕透了半個身子。
雲凡看著鬼帝虛幻的身子,不由怔住了。當日鬼帝出世,真身尚在石棺之中,今日得見本尊,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表的衝動。
許久,楊逸終於不耐煩,碧水劍在身前一橫,朗聲道:“鬼帝,我們今日來,便是要問清楚,四方城之時,可是鬼道所為?”
黑心魔渾身顫抖,跪在地上,聽到楊逸這般一喝,登時心中一震,“他媽的,臭小子,天下還沒有幾個人敢這麼跟鬼帝說話,下一刻,你將會死的很慘。”
這時,鬼帝聽了楊逸所言,如兩團鬼火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楊逸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自己仿佛置身無邊地獄,身子正綁在一根布滿符文的柱子上,身前兩隻惡魔之眼,正充滿邪惡的望著自己。
天邊似有一輪紅日,光芒斜照,紅霞如血,卻唯獨驅散不了前方的黑暗。
下一刻,一個身穿黑衣的小鬼自黑暗深處走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柄鋼叉,對著楊逸心髒插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撕心裂肺的呐喊,楊逸頓時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楊逸悠悠轉醒,卻見自己仍然被縛在詭異的柱子上,一如既往,身子動彈不得。不消多時,一個小鬼握著鋼叉從黑暗中走出,然後熟練的舉起來,向他心窩上猛然插下,毫不留情。
四十九次醒來,四十九次被鋼叉紮心,四十九次昏死……
殊不知,這宛如隔世的四十九次死生往複,隻在一瞬之間。雲凡見那鬼帝不過是看了楊逸一眼,楊逸便立時慘叫一聲,麵色蒼白,呼吸沉重而急促,嘴角緩緩流出一絲鮮血,甚至腳下不穩,險些便要跪了下去。
雲凡在其身側,急忙伸手扶住,切聲道:“二哥,你怎麼樣?”
楊逸默然不語,有些顫抖的手輕輕抹去嘴角鮮血,骨子裏的倔強爆發出來,重重將雲凡推開,寒聲道:“我問你,四方城慘遭屠城,百姓一夜之間盡數死亡,父親和兩位叔叔也喪命於神秘人之手,究竟,是不是鬼道所為?”
鬼帝看他如此倔強,竟然在受了自己一記“鬼神破”之後仍然能夠站住,此子內心之堅定遠在常人之上。而且,從楊逸仇恨的雙目深處,鬼帝似乎看到了他最為純淨,最為剛毅,最為強橫的靈魂。
鬼帝忽然笑了幾聲,仿佛看到了天下最美味的東西,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和渴望。
楊逸聽了,忽然向前踏了一步,心中怒火翻湧,碧水劍光芒流轉,再一次問道:“是不是鬼道所為,你手下四天君去了何處?”
黑心魔跪在地上,俯首更低了,甚至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地上。
這時,隻聽鬼帝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覺得,你有什麼樣的資格敢這樣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