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秋雨,淅淅瀝瀝,擊打在黃沙之上,如多情的女子,撥動著琴弦,低吟淺唱,似幽怨的少婦,在訴說著,秋水長天。點點雨絲從天而降,如煙似霧,千絲萬縷,嫋嫋炊煙般繚繞,飄渺著如春雨一樣迷蒙,綿亙在天地之間,婉約成一行行詩行,滴滴答答的雨聲,就如平平仄仄的韻腳,雋美了一路撒歡的雨。
就這樣,煙雨彌漫,一直持續到了晚間,然而幹涸的魔之沙漠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大雨滂沱一日,竟然沒有絲毫的存儲,甚至翻開寸許,有些地方竟然還是幹燥如初,魔之沙漠實在有些怪異。
不過,寂靜的夜伴著沙沙的雨,好不愜意溫柔,不過雲凡顯然沒有夜班聽雨聲的喜好,反而是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便在這時,雲凡忽然聽聞一個聽起來低弱的聲音卻無比清晰的傳入自己耳中。
“小兄弟,若是沒有睡意,何不趁此良辰對飲一翻?”
雲凡驀地一驚,恰在此刻一道玄天驚雷在空中炸響,借著亮如白晝短暫的電芒,雲凡看到在宮殿廊前石亭一人靜靜坐在那裏,好不泰然自若,他自然知道那是何人,當下微一遲疑,起身走了出去。
陣風襲來,帶著幾分涼意。饒是雲凡道行有成,卻也不由一顫,下意識緊了緊身上衣衫,信步走到石亭之中,在素一亭身前坐了下來。
素一亭淡淡一笑,借著他身側那柄泛著淡淡光華的仙劍之芒,右手輕輕一揮,一杯早已斟上盈香的美酒緩緩而起,落在了雲凡身前。
雲凡不敢有失,隻緩緩欠身,拱手道:“多謝前輩!”然而,雲凡隻微微抿了一口便又重新放了下來,看著周圍漆黑如墨的夜色,不時風雨闖入涼亭,帶來幾分寒意。
“你神色異常,不比往日,怎麼,有事?”素一亭看了雲凡一眼,說道。
雲凡默然不語,卻也沒有搖頭否認。
“可否介意與我說說?”素一亭笑道。
雲凡沉吟片刻,忽然起身,整頓衣衫,恭恭敬敬向素一亭施了一禮,“前輩,一直以來,晚輩都有些疑惑,近日更是越發強烈,還請前輩賜教。”
素一亭微微點頭,緩緩抬起右手示意他坐下來,“不妨直說。”
“何為道?”
素一亭不由一怔,端起的一杯清酒又重新放了下來,看著眉宇微蹙的雲凡,突然有些欣慰,有些讚歎,“為什麼如此問?”
雲凡微微歎了一聲,並不避諱素一亭如電一般明亮的眼神,“我隻是覺得,我不過是一個不成器的少年,道行如此低微,卻為何有這麼多人對我這般看重?為何有這麼多人尋求幫助?”
“那你為什麼走上修行一途?”素一亭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反問道。
“我無心向道,”雲凡突然歎了一聲,沉吟片刻,看著素一亭道:“隻是為報殺父之仇,才勉強答應。”
“那現在呢?”
雲凡自然知他所指為何,當下沉默了,似是有些猶豫不決,片刻之後搖頭道:“我不知道,隻是感覺自己現在活著並不隻是為了報仇,就算滅了整個魔域,我父親仍然不能複生,那麼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著?所以才有此一問,還望前輩指點。”
素一亭突然頓住了,這個問題似乎有些為難,是以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雲凡的問題,而是慢慢用右手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美酒,沒有一飲而下,而是端起來,潑在了雲凡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