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傷痕到處都是,已經是奄奄一息。
“齊禦刑,齊禦刑!”她連喚幾聲,伸手探了下他還有鼻息,抬起頭看向燕子卿道,“他犯了什麼錯要這樣對他?昨天還設慶功宴說他是功臣,怎的今日這般!快把他鬆開!”
燕子卿長歎一聲譏諷的笑,“我也感歎啊!這人心怎麼就變得這麼快!昨天還指天發誓要效忠於朕,晚上就能趁夜投敵!果然天下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是聽他這樣一說,她恍然想起昨夜有人在帳外急急的稟報,所以他才走了一去沒回,難道說,就是因為齊禦刑的事?可是,怎麼會呢!齊禦刑雖然有想法,可終究不會那麼衝動的趁夜投敵。再說了,投敵,投誰?周孝成剛被剿滅,連首級都是他拿下的,又怎會趁夜投敵!
她不信,可是這個時候又能說什麼?隻能蹲下身喚著他,“齊禦刑,你醒醒,醒醒啊!”
或許是她的聲音起了作用,齊禦刑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幹裂的唇一動便沁出血絲,“咳咳……你……我沒說錯吧?”
“什麼?”她怔了怔,耳朵湊近了一些。
齊禦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燕子卿,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似乎想要放聲大笑,可又笑不出來,氣血翻湧讓他張了張嘴,隻嘔出一口血來,“你……我終究還是算不過你……隻怪我醒悟的太晚!咳咳,恨不能,恨不能為我齊府上下報仇雪恨!”
“胡言亂語,不知所雲!”燕子卿冷著臉,一腳踹過去,頓時聽到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瀲灩倒抽一口涼氣,喝道,“行了!就算他真的有錯,好歹也有功,不至於要這般折磨他吧!真要他死,就給他個痛快吧!”
聞言,齊禦刑居然笑了起來,“謝,謝謝你……”
彎下腰將他扶起一些,低聲用唇形問道,“千媚蓮呢?”
齊禦刑張了張嘴仿佛想說什麼,可是還沒說出來便是大口的鮮血不斷湧出,好似喉嚨被開了個窟窿,不停的往外在噴,而瀲灩身上的衣衫也被浸濕了,他眼睛死死的盯著燕子卿,想說話又說不出來,隻是兩隻眼珠子越瞪越大,最後猛地噴出一口血,登時氣絕。
“齊禦刑,齊禦刑……”瀲灩使勁的叫著他的名字,可是再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燕子卿長長歎了口氣,“罷了!如你所說,他既有功,便功過相抵。如今人已經死了,還是好好給他操辦後事,傳令下去,齊副將暗夜投敵已經正法,以儆效尤,三軍若有效仿者,殺無赦!”
齊禦刑的屍體很快被拖了下去,看著那條長長的血痕,瀲灩心中說不出的悲愴。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這裏不會呆太久,整頓休憩後,明日就要上路揮軍京都了,傳聞其他的幾處也都連連得勝,看來燕子卿說的沒錯,江山指日可得。然而,她的心裏並沒有輕鬆多少,隻覺得更加的迷茫和疑慮。
之前對他所有的信任、感激,在這兩日中都被一幕幕現實消磨殆盡,餘下那點恩情,就隻記得與水靈使交戰那日的舍身相救。
也或許還惦念那點恩情,所以她才沒有走,可是……那點恩情可以讓她支持過完這一生嗎?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拿了些幹淨的衣衫,她走到山邊的小湖泊,準備洗去身上的血汙味。
這裏有個不大的湖泊,雖然湖水有些偏涼,但到底總比沒有的強,更何況她念力修為與日俱增,這湖水的涼意,倒是種另類的修行。
知道她去洗澡,燕子卿倒是命人守在外圍不許人打擾,可在她看來,未嚐不是變相的監視。
環顧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然後才緩緩脫去衣物進入水中,一點點洗去身上的髒汙,疲憊,腦中浮現的是近些天來發生的事,和齊禦刑一路上的相伴,拿下千媚蓮他所說的那些話,還有他臨死前的眼神。
到底不知道千媚蓮在何處了,當時他留下,是要給自己留個後路,未曾想後路沒用上,倒是這麼快走上了絕路。
可是……如果說,燕子卿根本已經知道千媚蓮的事,又如何不會拿到手再殺了齊禦刑?難道說,這千媚蓮已然在他的手中了?
聯想起藍若所說的四寶物已得三,已得三,已得三……彩雲石是也拿到了不錯,可那日她也是親眼看到被四靈使奪走了啊,最多隻會有兩個在燕子卿的手裏,這是……什麼意思?
越想越入神,水中緩緩有異樣的湧動,她驚覺不對的時候,那異樣的水流已經離她很近了,頓時凝神一掌隻劈水麵,掀起高高的水花。
隨著水花翻濺,一個人猛地從水下冒出,嚇了她一跳。不是懼怕,而是她現在身無寸縷,動起手來也有些麻煩。
“什麼……”她話沒說完,在看到那張驀然湊近的臉時,自發咽下了下半句的話,生怕驚動了外麵的人,“怎麼會是你?!”
她吃驚不已的看著來人,同樣是女人,一身黑色勁服裹在身上,被水完全浸濕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而她頭發濕漉漉的束了起來,看上去幹練而又簡潔,已全然不是當初認識的那個刁蠻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