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感受到後背一陣陣涼意,水流潺潺的聲音也在一點點向洶湧波濤的怒號過渡,他戰栗地轉頭,赫然發現碩大的水球粘連在河麵,恐懼迅速占據他的身體,他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如果水球迎麵滾來,他會死在水球的碾壓下,就像剛燃起的小火苗被迎頭淋下的水澆滅。
他原想扭頭上岸,但水球遲遲沒有挪動的痕跡,他咽了咽口水,危機感解除。
他警惕地湊上前,伸出手指戳了戳球壁,他心底還是很害怕,萬一這水球破了,裏麵容納的所有水都將漫天向他傾瀉而來,想至此,他感覺往後退了一步,隔開足夠的安全距離。
雖說那點水不至於把他淹死,但恐懼就是不聽使喚地從心裏暗暗升起。
那是一種對水的畏懼,譬如火與水生來便是相生相克的兩方,但當火焰很小能被水輕易撲滅時,那麼水就是火的天敵,此刻楚琰就像那個小火苗,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對眼前的水充滿了怖意。
正即他扭頭觀測局勢的瞬間,原本光滑的水球麵忽然變得凹凸不平,像是裝進了一個透明的模具裏。它不斷地拉扯不斷扭曲,最後竟變成了與另一個楚琰,隻不過全身上下不是皮膚,而是可視的半透明的水。
楚琰瞪大眼睛看著另一個自己一步步艱難地走來,雙腳仿佛被拷在原地挪不動半步。
大白天遇上了靈異事件?
“楚琰”抬起水凝結而成的手臂,搭在了楚琰的肩頭,手臂忽然散成水珠,紛紛滴落,毫不留情地將他淋濕。
它那滿是水紋的臉竟然露出了笑容,更加覆蓋上一層詭異的色彩。
看著那張扭曲到極致的臉,楚琰完全笑不出來,他下意識地一拳打上去,“楚琰”的頭猛然炸開,頓時水花四濺,他依舊心有餘悸,明明自己如此精致的臉居然被它醜化成這樣。
士可殺孰不可忍。
它脖子上的斷口突然沸騰了起來,在翻滾的水泡中,又重新冒出一個頭。
“你……能不能換張臉啊,小爺我明明長得如此瀟灑倜儻。”在確認眼前這坨跟他同一個模子裏捏造出來的“楚琰”沒有攻擊的意圖,楚琰已經完全沒了戒心。
他又接連錘了幾下,“楚琰”依舊原封不動地站在原地傻笑。
躲在暗處的大叔挑眉弄眼,斜瞅著眼前這個活寶,眨眼間沒了耐力。
“動!”他毫不猶豫地抵著嗓子眼低吼。
“楚琰”的臉猛然間融化了,化作一股水流環繞著楚琰,同時不停地向河中吸取水源,頓然無數股細小水柱連接在水流與河麵上,源源不斷地輸送水源。
楚琰被禁錮在了原地無法動彈,水流像繃帶一樣將他團團包裹,他的眼神渙散,整個人都是被強製性地浸泡在水裏,死亡的窒息感貫穿全身上下。
他的渾身早已濕透了,明明是夏季,最適合泡在溪流中的季節,可他感覺透心的冷,直接穿過皮膚刺到骨頭的那般冷,眼前忽然晃過楚府地牢的一情一景,那裏可冷多了,帶著絕望的寒冷,直接宣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