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風微微皺眉,原本以為單靠著自己與紫函對於林家武功的了解,應該可以拖延住容冶才對。但是聽容冶剛才的話,似乎他的武功並不僅限於林家劍法,看樣子不動真格就拖不下去了。他悄悄對著紫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小心,並采取兩人配合的戰鬥方式。紫函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先發製人,善風足尖一點,身形飛速掠近容冶身邊,長劍直刺容冶軟肋,為在保他性命的前提下阻止他,隻有封其幾處大穴,阻礙經脈真氣運行,那麼他空有劍勢而無劍氣,便沒有威脅了。
容冶舉劍格擋,叮地一聲,擋住了善風盡全力的一劍,隻覺得虎口發麻。間不容發,他左手以指代劍,直刺善風腰際。善風側身避開,收回劍勢,身形一閃便繞到了容冶身後。容冶發現善風已繞至身後,剛想回身刺去,麵前的紫函早已揮著鞭子趕至近前。她手腕輕輕一抖,鞭子便如蛇般抽向了容冶前胸。身後的善風在同一時間出手,凝氣於掌,重重打在容冶後心,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兩股力量同時攻入容冶體內,震得他真氣一陣渙散,喉嚨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他單膝跪地,右手支著劍,抬起左手輕輕擦掉了嘴角的血漬,“哼哼,小瞧你們了。善風,紫函,你們真的要阻止我?你們真的能看著魅珠就這麼被殺掉?”
“堡主這麼做也是為了魅珠好,魅珠自己也這麼認為,她是自願舍棄生命的。”紫函繃緊了鞭子,望著容冶冷冷說道。
“自願?我才不信!”容冶勉強站了起來,他感到五髒六腑都在疼,咬緊牙關把喉嚨口的血氣咽了下去。
“容冶,我們都是青梅竹馬的好友,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們也不想魅珠死去。但是形勢所逼,師父也對你解釋清楚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理解,以大局為重呢?”善風緩緩走到了紫函身旁,看著容冶勸道。
“大局?我不是聖人,也不是神,我隻要我的魅珠,如果聖人必須以大局為重,那我寧可做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天下蒼生與我何幹?我隻要和魅珠一起幸福終老就足夠了。”
“少主,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可是未來林家的堡主,是天下武林正道的領頭人!”紫函憤憤不平地斥責道。
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容冶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正道?哈哈哈!何為正何為邪?如果說當初這麼害我的人是正道,現在千方百計要殺魅珠的人是正道,那我寧可歸入邪教!這種草芥人命的人,能稱之為正道嗎?”
“冶兒……那時的確是天下人負你……可是盡管如此你也不可以負了天下人啊。”林天擎走出了神殿,高大威武的身軀擁有十足的震懾力。
“以德報德,以怨抱怨。”容冶握緊了玉吟劍,“爹,魅珠怎麼了?”
“七魄已失,僅留三魂。聽到你在外麵吵吵鬧鬧,魅珠是死不瞑目啊。”林天擎走到容冶麵前,淡淡說道,“冶兒,已經遲了,不久三魂也會離去,就算你現在救了她也回天乏術,不要再讓她死不瞑目了。回去吧。”
“……”容冶後退了幾步,提起劍來,“爹,即使如此我也要帶魅珠走,先聚三魂,後複七魄!”
“沒有人能死而複生,魅珠已命結於此,沒有人能逆天改命!”
“嗬嗬,”容冶冷笑著,“誰說不可以?大輪回之術就可以。”
林天擎身子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冶兒,你怎麼會知道大輪回之術的?”
“林家族壇,秘而不宣。”容冶諷刺般地冷笑道,“爹,所謂的天下正道第一家的林家,前身竟是第一邪教大輪回教,這不是對天下人開得最大的玩笑嗎?”
“……”林天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無奈地道,“世事無常。大輪回教是很可怕的。林家已經脫離了過去,冶兒你可千萬不要輕易涉足這邪地啊。”
容冶搖了搖頭,“如果這樣能救了魅珠,那麼我就要重立大輪回教!”
“容冶!”隻有在氣急的時候,林天擎才會如此凶狠地喊著容冶的名字,“你若重立大輪回教,置林家於何地!自古正邪不兩立,你若成為大輪回教的人,那就是真的與我為敵了!到時候就不是自家人吵鬧,而是牽涉到正與邪的對抗了!”
“這都是所謂的正義逼我的,我寧墮魔教!作為魔教中人,迎回真神是理所當然吧?今天我一定要把魅珠帶走!”
仿佛纏繞在身上的鎖鏈被繃斷了,容冶感覺自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最終還是無依無靠了。隻有魅珠,隻剩下魅珠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掃視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最後,閉上了眼睛。他抬起右手,伸直了指向不遠處的神殿,手腕處突然放光,精純的真氣慢慢在體外凝結,最終化成一張霸氣十足的白色長弓。
容冶接住長弓,拿到眼前仔細凝視著,有種不可思議感覺。他抬起左手,食指與中指間白光一閃,一支晶瑩剔透的真氣羽箭凝聚而成。
容冶將羽箭搭上長弓,瞄準了不遠處被結界層層保衛著的神殿,拉滿弓,如射日的後羿般威武。
他嘴角掛著冷酷的笑意,注視著林天擎,“大輪回之法,滅神箭!”
林天擎看到自己唯一的骨肉瘋狂地使出林家禁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痛苦之色溢於言表,“林容冶,既然你自己甘入魔道,那麼林家不承認你這個不肖子孫!為了天下我林天擎隻好大義滅親,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決不手下留情!”
“堡主!”善風在一旁驚呼,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立刻站出來阻止,“少主隻是一時衝動而已,等他冷靜下來就沒事了,堡主千萬不要過火啊!”
“善風,這是命中注定。”林天擎看了善風一眼,眼裏滿是悲愴,“早在冶兒出生時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來臨的。這是林家的命……今日林家必滅!你和紫函趕快帶著下屬們離開這裏,林家嫡係雖滅,但林家的祖傳武功不可無後,你們去民間尋找林家旁係,把林家武藝傳承下去。這事關重大,你們切莫違背。”
善風驚恐地望著天神般魁梧的堡主,他難以置信如此強大的堡主竟會說出這種認命的話來。他僵持在原地不肯離去,因為他相信少主再如何衝動都不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相較之下紫函冷靜得多,她緊緊抓著善風的袖子,把他拖離了戰場中心,急忙離去。善風掙紮著想回到林天擎身邊,被紫函一陣斥責。他回頭看見紫函流著淚的雙眸,心下明了,便不再倔強,當即集結林家眾人匆匆離去。
突然間,容冶已經將滅神箭射了出去,羽箭在疾速飛行中炸裂,變成五支小箭,漸次衝向神殿。五支小箭都凝聚了容冶全身最精純的真氣,容冶身為林家少主,其功力絕對不容小覷,五支箭雖小卻蘊含著極具破壞性的力量。
破空而來的羽箭呼嘯著撕裂了林天擎布下的第一第二層結界,此時羽箭還剩下兩支,迸發著火花衝向僅剩的最後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