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回 太子恪(二)(2 / 2)

元恪垂首道:“兒子謹遵阿母教誨,日後再不敢如此。”

眾人進膳之時,禾見馮娷不時偷窺元恪,滿眼盡是關切之情,禾心下會意。待食罷午膳,禾隻籍口領元瑛與元淑午枕,便攜了兄妹三人出了外去。

馮娷望著元恪,柔聲道:“太子,你可是有何煩心之事?”

元恪不願馮娷為己擔憂,便搖了搖頭,道:“吾豈會有煩心之事?阿娷,你莫要胡思亂想。”

馮娷一臉憂色,道:“我與太子心意相通,太子今日不同往時,娷兒豈能不心生擔憂?”

見馮娷這般模樣,元恪心下不忍,於是聲道:“此處不宜敘話…”複又朗聲對馮娷道:“吾久未往華林園賞玩,阿娷不妨陪吾同往。”

馮娷聞元恪之言雖心下覺奇,然見元恪一臉肅色,便微微頷首,隨其一同登輦往華林園而去。

待至華林園中,元恪便遣走眾侍,隻與馮娷二人攜手緩行。

夏秋之交,暑意已退,園中早桂飄香,沁人心脾,然元恪與馮娷卻無半分閑情逸致。

見四下無人,馮娷先元恪開了口:“太子,究竟出了何事?”

元恪並不答話,隻反問道:“阿娷,倘若有朝一日你族人生死懸於一線,你當作何打算?”

聞元恪之言,馮娷雖不明其意卻堅定道:“既是族人,那便是血脈相連,自是同氣連枝,共謀進退。”

待馮娷言罷,元恪幽幽道:“是啊,血脈相連…”

見元恪這般模樣,馮娷愈發茫然:“太子緣何有此一問?究竟出了何事?”

元恪卻不欲再答,隻牽著馮娷的手愈發顯緊。

馮娷提心在口,卻強忍道:“太子既不願道,娷兒亦不強求,隻太子當傾柯衛足,以作保全。”

元恪知馮娷為己擔憂,再不忍相瞞。心下一橫,元恪便將中元節那日元鈺與昨日高肇所出之言盡數道於馮娷知曉。

馮娷隻覺難以置信:“先太皇太後竟為鞏固權勢而殺害先太後一族?太子亦是命注定?”

馮娷止了腳步,望著元恪,道:“我幼時常隨阿翁入宮拜見先太皇太後,隻覺先太皇太後和藹可親,任誰言,我亦不能信她會將陛下母族趕盡殺絕。”

元恪搖了搖頭,道:“阿娷,你乃皇曾祖母嫡親的侄孫女,她自會待你親厚有加…然旁的人,皇曾祖母又何須顧忌其生死…”

見馮娷垂首不語,元恪一記苦笑,又接著道:“阿娷,宮中詭雲秘雨,豈是你我所能料及?”

馮娷輕歎一口氣,道:“世人皆羨王權富貴,豈知個中心酸…”

元恪幽幽道:“吾本與世無爭,然命如此,倘若阿娘族人因吾遭禍,吾豈不愧對阿娘生養之恩?”

馮娷此時方知元恪心結所在,便寬慰道:“高貴嬪雖不幸薨世,然有皇後將你兄妹三人養於膝下且視若己出。皇後心性良善,又是與世無爭之人,斷不會因貪戀權勢而行違逆理之舉。”

輕輕將頭枕於元恪肩上,馮娷又道:“太子,雖處世當未雨而綢繆,卻當因人而異,因事而變…皇後如此疼惜太子,若太子無端生疑,必將與皇後母子生隙…”

元恪聞馮娷之言,心下忽覺釋然。將馮娷緊緊攔於懷內,元恪隻喃喃喚馮娷,道:“阿娷…”

而此刻,一身影自近旁的假山之後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