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垂首道:“陛下所慮甚是,彼時太子還未開府攝政,雖貴為太子亦是黃口兒,然現下裏太子已攝政理事且又迎娶左右孺子,雖隻短短數月,於人生而言卻是壤之別。”
頓了頓,元澄又接著道:“這楊侃雖好卻較太子年幼,便是無角抵場上之事,臣亦恐太子不能服其管束,不如陛下再覓良臣以擔此職。”
元宏輕歎一口氣,道:“罷了,皇叔先退下吧,容朕再做斟酌。”
這邊元澄告退離去,那邊三寶便入了內來。
見元宏麵有倦色,三寶心道:“陛下,您今日未做午枕,不如奴侍奉您更衣歇下吧?”
元宏搖了搖頭,道:“難得休沐之日,朕欲多陪伴昭儀,為朕備輦往永合殿。”
夫妻同心,永合殿內元宏雖以笑顏示人,禾卻知其心中有事。
屏退眾婢,禾為元宏燃了安息香,柔聲對元宏道:“元郎,方才你往禦書房議事定是未做午枕,不如妾為元郎撫琴,元郎於榻上稍作歇息以養心神。”
元宏伸手示意,待禾坐於其身側,元宏道:“有寶兒在,朕不覺乏累,寶兒陪朕敘敘話便好。”
見禾點了點頭,元宏道:“過兩日便是阿母生辰,朕欲再往伊闕親為阿母擇址開窟,寶兒可欲與朕同往?”
禾雖心向往之,然此乃為先太後鐫佛之事,自己並非中宮嫡妻若隨行同往定會惹群臣非議而令元宏作難,念及此,禾淺淺一笑,道:“妾知元郎一諾萬金,然此時妾身懷龍胎恐不便舟車之行,待來日生產之後再隨元郎同往。”
元宏輕拍前額,道:“前些時日朕往伊闕未帶寶兒便覺心中有憾方有此一念,是朕思慮不周,寶兒好生養胎來日方長。”
禾道:“元郎為先太後擇址開窟乃為人子之孝,妾身為元郎姬妾理當與元郎一道為先太後盡孝才是,妾已為先太後抄誦佛經百篇,待先太後生辰之日妾往安息堂焚之。”
元宏心內動情,道:“這暑炎熱,寶兒又是六甲之身,你卻為阿母抄誦這許多經文…”
不及元宏言罷,禾便以手輕掩元宏之口:“元郎乃寶兒夫君,那先太後便如同妾生身母親一般,妾理當如此。”
元宏輕歎一口氣,道:“寶兒蘭心蕙質,朕若早些年得寶兒相伴便可將太子養於寶兒膝下,那斷不會有如今之言行。”
禾方才已覺元宏心中有事,此時聽聞其言,方知是因了太子之故。
望著元宏,禾柔聲道:“妾雖不知太子所為何事,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縱是太子有何不妥之處,元郎提點指教便可。”
帝妃二人情深至臻,聞禾之言元宏便將太子於平城之事道了於禾。
待元宏言罷,禾道:“太子身邊若能得一老成練達之人輔佐,那元郎便可安心了。”
元宏微微頷首,道:“寶兒知朕,朕方才亦是與皇叔商議,欲為子恂擇中舍人與中庶子對其加以約束輔佐,已議定將建安王五子定為中舍人,隻這中庶子一職尚無合適人選。”
禾略略思忖,道:“這朝中之事妾本不懂,隻妾知有一人或許可為元郎所用…”
元宏知禾平日裏從不妄議朝政,現下裏既如此言語那必是德才兼備之人,於是道:“寶兒快道於朕知。”
禾微笑道:“此人隨侍元郎身側,乃為從事中郎高融。”
元宏恍然大悟道:“哈哈,唾掌而決之人朕竟未曾想起,幸得寶兒提及。那高融經綸滿腹且為人正直,遷都洛陽之前朕著其輔二弟督事修建宗族重臣府邸,其亦是不辱使命頗有建樹,此人著實可擔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