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有兩男一女三個娃娃在門口戲耍著;還有一隻黑色的小狗,特別的可愛,衝著進出客棧的人們不停的搖著尾巴。客棧內人流絡繹不絕,大多是商旅,也有一些走親戚的。客棧的老板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負責跑堂,端茶倒水;女的在後廚蒸饅頭,炒小菜。
郭炅進了客棧,裏麵的人像是沒注意到他,繼續三三兩兩的談笑風生;男子也好似忙的沒工夫招呼他一般。
他坐到一空桌邊,大喊道:“老板,有啥吃的?”
沒人理他!
他使勁拍了一下桌子,又大喊道:“老板,做不做生意啊?”
還是沒人理他!
就在郭炅生氣疑惑的時候,天色在沒有任何過度的情況下突然一下變暗了。此時客棧內燭火搖曳,而之前的那些客人都不見了。隻有兩位老者和之前在客棧外戲耍的三個孩子圍著一張桌子坐著。桌上放了一碟饅頭和兩三碟素小炒。
三個孩子雖然留著口水,但卻乖乖的坐在桌旁。其中的那位老婆子衝著廚房方向喊道:“桂花,忙好了沒?孩子們都餓啦!”
這時從廚房內傳來一聲:“爹,娘,你們和孩子們先吃吧。我跟狗剩還要準備一下住店客人的飯菜。”
老婆子聽罷分別給三個孩子一人一個饅頭,衝著他們笑道:“柱子、石頭、小草兒,你們先吃。”
其中最大的一個叫柱子的小孩把饅頭往碗裏一放:“不,我要等爹和娘一塊吃。”
剛把饅頭放到嘴邊準備開啃的兩個稍小一點的孩子,立馬也把饅頭放到了碗裏,歪著腦袋同時說道:“我也等爹和娘。”
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樣子,讓呆立在一旁看著他們的郭炅內心生出了許多羨慕。他也希望自己有一日也能像這樣跟家人坐在一起吃著、笑著,隻是這樣子平淡無奇的生活對他來說都是奢望。
就在這時,一聲炸雷響過,風聲大作,吹得客棧的門窗‘嘎嘎’作響。三個孩子早嚇得鑽進了老婆子的懷裏,擠成了一堆。
突然‘砰’的一聲,客棧的門應聲而碎,有三團黑氣卷著殘沙從門外湧入。隨著三團黑氣漸漸散去,赫然出現了三個人。一個矮矮胖胖;一個黑高魁梧;還有一個身披黑色鬥篷,帶著麵具,看不到長相。
桌邊的老頭子和老婆子已經嚇傻,但他們不忘將三個孩子摟在懷裏,並緊緊捂住他們的眼睛。而廚房內聽到聲響的桂花和狗剩,此時也衝了出來一探究竟。
狗剩手上拿一把菜刀抵在胸前,桂花則害怕的把頭埋在他的肩旁。
“你們想幹什麼?”盡管握著菜刀的手瑟瑟發抖,但狗剩還是從喉嚨裏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可就在狗剩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三人中帶著麵具的人朝他伸出一隻手,他就立馬飛到那個人的手中,雙腳離地的被那人緊緊的卡主脖子。
這時桌邊的老漢顫顫巍巍的走到三人麵前跪下,不停的磕著頭,口中不忘求饒道:“三位大王,饒了我們吧!”
被卡住脖子的狗剩表情異常痛苦,滿臉漲紅,眼中血絲上湧。盡管如此他卻想扭過頭跟他的妻子說:“帶孩子先走。”可沒等到他把這話說出口,隨著‘哢’的一聲,他的脖子就像是脆皮似得被麵具人捏斷了。隨即他的屍體又像是條麻袋似得,被那麵具人隨便的丟棄在一旁。
客棧內瞬間充滿了老婆子和桂花悲慘的哭喊聲。
“狗剩,我的兒啊。”
“狗剩,孩子他爹……”
一高一矮那兩人向麵具人請示道:“主人,剩下的怎麼辦?”
“全殺了,一個不留。”
這冰冷殘忍的七個字就像是七顆石頭一樣,一個一個的重重砸入郭炅的腦袋。他想做些什麼,可他卻突然既開不了口,也邁不了步……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跪著求饒的老者像麵瓜似得被人削去首級;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想要跑到孩子身邊的桂花,被人從後背刺穿胸膛;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把三個小孩緊緊擁在懷裏的老婆子,被人一刀斬殺;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所有住在客棧裏的那些客人們被人手起刀落,身首異處;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三個還在蹣跚學步,哭鬧不止,嚇得尿了褲子的孩子們……
不,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禽獸;
不,他們連禽獸都不如。
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無助過;
他從未感覺自己這麼無能過;
他從未感覺自己有那麼的想殺人。
兩行熱淚的滾落,讓他漸漸清醒,此時的他哪也沒去,還在自己的房內。
這一切都是夢嗎?可是這個夢過於真實,真實的讓他想要發瘋;
這一切都是夢吧!隻有這樣它才隻存在於夢總。
可現實是,他的眼前正站著那一家子,他們臉色煞白、頭發淩亂……
他曾覺得他們那麼恐怖,如夢魘般想要甩掉他們;可現在他覺得他們很可憐,可憐的讓他想要擁抱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