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曾經這樣餓過,我們身邊許多的人,當時隻要有一點吃的,就能活下來了。”這是不少人後來對劉堅說出的心態,他們說的那麼淡然,就象說著一件極其輕巧的事一般。
在這一刻,他們似乎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也會要餓死,隻要能救活這群人,他們本能的善良萌發了出來,這一切,顯得一點都不違和。
但當他們仔細停下來打量,這才發現,這一路自稱從青州過來的,居然有十幾個之多。
“就你們這些人?還有人呢?”有人不解的問青州人。
“都在後麵呢,我們,我們是先來見過劉大人的。”喝了下水,休息了片刻,那人總算能囫圇說個大概了。
“哦,青州離著這裏不近啊,你們來這裏幹什麼?”楊寶再次發出了疑問。
“敗了,我們都敗了,我們,不該跟著太平道的造反啊,如今,不但沒有吃飽飯,我們許多的人,連命都沒有了,不該啊。”中年漢子幽傷地說,“我們就是一群種地的,哪裏會造反啊,隻有那群帶頭造反的人吃香喝辣的,我們隻有送命的份,哪裏能吃飽飯。再說了,被我們殺死的那些人,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大多是普通的百姓啊。”
說到這裏,似乎對自己曾經的荒唐的行動更加痛心疾首起來。
可劉堅聽了,隻感到更深的悲哀。他的曆史老師告訴他的,每一次農民的起義,都是推動了曆史的進步。
但當他深入這個時代才發現,或許農民們逼不得己的反抗,乃是不得己的選擇,但事態的發展已經不由他們去掌握了。不管造反成敗,他們吃苦的仍舊吃苦,享受成果的永遠隻是一小部分人,等他們夢醒後來才發現,他們隻是換了一群欺負他們的人,他們所遭受的苦楚仍在一年年重複。
可就算這樣,他們仍是如此的健忘,也便能讓野心家們一次次的欺騙。
隻能說,他們太善良了,而他們的善良被有心人所利用了。如果說善良是一種原罪的話,對於善良的百姓們來說,善良已經種入了他們的骨子裏頭,他們已經忘記了,誰才是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最罪惡的負荷,比如說,曾經忽悠著百姓們分田地的主兒,一旦他們取得了政權,馬上就翻臉不認人,把百姓們的鍋碗瓢盆都能收起。
苦的是百姓,可誰又知道百姓的苦呢。
“罷了,罷了,快救人吧,以後的事情慢慢再說。”其實劉堅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遲了,早在他說這話之前,難民們早就支起了鍋,鍋裏的水都已經燒開了。
喝了點清可見底的稀粥之後,這一眾十幾個人總算恢複了些氣力,也總算緩緩說出了他們的來曆。
受太平道的鼓舞,也確實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青州的百姓在有心人的鼓舞下,揭竿而起,一舉攻下了山東任城,被仇恨和饑餓蒙昧了眼睛的難民們,一怒之下就把任城相鄭遂給殺了。
緊接著,他們挾此勢頭,又大破前來平叛的官兵,甚至將兗州刺史劉岱都斬殺當場。黃巾軍一時聲勢浩大,裹挾著周邊十數個州縣都紛紛響應,也正是如此,令無數百姓無家可歸,以致形成了浩大的流民潮,其中流向彭城一帶的就有三十萬之多。而兗州則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黃巾軍如此勢大,使得諸侯亦不得不引起重視,此時坐鎮許昌的曹操在兗州治中、別駕等人的迎接下,順利的入主兗州。
曹操來到兗州之後,立即聯手鮑信等人堵擊青州黃巾軍於壽張,兩戰狹路相逢,曹操麾下可是精兵良將,雖然黃巾軍作戰十分勇猛,也是鬥不過曹操的正規隊伍,青州軍很快被趕出奉張。
之後,曹操繼續派兵對他們進行追擊,黃巾軍節節敗退,內部也發生了多種分歧,有主張向曹操投降的,也有發誓要替皇帝盡忠的,而來到這裏的這一支,卻是聽說了劉堅的仁義,慕名而來,想要來投靠的。
“說說看,你們這一隊,到底有多少人?”劉堅捏了把冷汗道。自己這裏也有幾十萬人吃不飽呢,要是再來上一群人,自己可到哪裏找吃的去?
“大概,願意跟我們走的,應該有幾萬吧。”來人謹慎的說,“不過大人請放心,我們都是能幹活的,不會吃白飯的,隻要大人收留我們,我們再也不想打仗了。這打仗的打來打去,死的都是老百姓,日子都過不下去,求求劉大人發發慈悲,收留我們吧。”
“劉大人發發慈悲,收留我們吧。”其它幾個黃巾殘兵亦齊齊跪在了地上哀求道。
劉堅隻有暗暗的惱火,這天底下那麼多英雄豪傑,你們不去投奔,偏要來投奔我,這不是欺負咱們老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