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蓮掩了麵,低下頭去。
果果望了一望她,又抬頭對蘇稔鄭重其事地說:“今天多虧你們幫忙了……”
不止今天,以前也是幫的忙怕是都數不過來了。
一直這麼不厭其煩地幫她,說兩句不痛不癢感謝話,心裏真過意不去,想起那些剩下的藥材,本就是要贈於蘇稔的。
果果咳了兩聲:“蘇稔,方正醫館今日就歇業了。剩下的藥材等下讓阿九拿回百草堂吧。”
蘇稔吃驚問:“發生什麼事了?”
果果的手揪著衣裳,低聲說:“你知道我是個女的,開醫館多半不方便,而且我醫館的文書,是花銀子買來的。……我的身份……做這樣的事,被夫家知道,不好說話。”
蘇稔神色暗淡地點了點頭:隻是……他以後要再見她……。他又失落搖頭,憑他們的身份,以後也不能再見了罷。
“百草堂就這裏,……以後你得空了,就來看看……看看……”蘇稔仿若口吃般地表達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他愛慕一個有夫之婦,他怎麼允許自己說出來這樣的話。
“我先回去了。”他最後說。
果果利落點頭。這樣也好,一會兒今天的病人就該來送東西了。她倒是很不好給他解釋的。
蘇稔走後,果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終於可以好好地伸個懶腰了。自顧自地吃了幾盞茶水。
阿久送來了點心和烤雞,果果不忘把銀子拿給他。順當把藥材的事情一並說了,阿久難得給她一張笑臉,回百草堂的時候,兩隻手拎了六包回去。
同彩蓮吃完點心,天越發暗了,想想明天,果果現在下隻覺可怕,又很向往。
陸陸續續地來了些早上那些女人們。
“大夫,這是梳妝油。”
“大夫,這是我家的菜籽油。”
“大夫,這是麻油。”
“這是頭油……”
她都一一收下,每來一人都按原價折了現成的銀子給了她們。早些時候的配的解暑藥材包,也送了出去。
果果忙完前廳裏的事,落好門。給蘇稔修了一封書信同鋪子的押金契約放在櫃台上。他明天來時,正好能看到。信裏麵所囑之事,不過是料理這落跑大夫醫館的事,藥材還有些許要蘇稔收拾一番。好在醫館因為是沒有走官方程序,倒也省去官府銷戶。還有租鋪的時候,還有押金四十兩,留於蘇稔,若不是如此,果果真覺自己太不地道。太欺負實誠的好人了。
果果回到後麵的小院,彩蓮正忙收拾著小件衣物,不同她的粗心,彩蓮在這方麵想得很是周到。
隻是,果果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小東西,她能租到馬車,又租不到會跑的房車來。皺著眉頭,對彩蓮道:“這麼多東西,路上帶著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彩蓮住了手。
果果又道:“多拿些男裝吧。女裝能少帶些就少帶些。”
“是。”彩蓮應道。
果果曉得她不開心,倒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那日夜裏,月色如水般沉靜。
“快來救火啊!”
“快來救火啊!”
“快來救火啊!”……
一時間燁親王府亂作了一團,果果站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望著聽雨閣的火,真真恍如隔世。
——
八月,陸門的營帳裏。齊燁收到了果果的那封書信。
“欲寄君衣君不還,不寄君衣君又寒。……”
一時間,站在那裏出了神。
昨兒他收的王府加急的密函裏。那密函裏說王府失了火,慕容妍依與她的婢女,被這場火燒死了。
戰事這激烈,他怎麼可能不顧眼前,回到樊城。
塞外的風沙依舊很大,卻也沒有冬日裏那股凜冽刺骨的寒風了。這三月裏,南朝與北陽的戰事膠著,幾場戰事下來,南朝占盡上風,卻未能傷北陽軍隊的元氣。
良久,他喚了名小兵進來,吩咐道:“去請陳將軍過來。順便叫上趙大奇和李治。”
北陽和他們一直打持久戰,損耗很大,卻也能及時補給。而他們就不一樣了,糧草醫藥三月才到一次。
因戰事,陸門的百姓搬走了不少,街道上三三兩兩並行的人,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敵軍的探子也時常混進來。
陸門越發荒涼,改變戰略雖然有險,但能一舉傷北陽的元氣,讓他們往後的幾年也能老實一些。
兵陣圖上,一方方紅色的小旗幟代表南朝,而藍色則代表北陽國的地境。
齊燁沉道:“陸門地勢丘陵較多,唯平清山這處山涯,易守卻難攻,平清山另一邊就是北陽,第一步,本王帶兵從平清山涯下引誘敵軍,然後騎兵做出不敵狀,引北陽軍隊到平清山涯下,讓伏軍做好準備往山下扔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