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五十年前,民間興起一教。此教名曰聖藝教,平日裏除了為人捉妖降魔,守衛百姓,也幹些賣慎須丸,十全大補丸,起死還魂丹的勾當。妖是真捉,魔是真降,至於那各種各樣宣稱有奇效的藥丸究竟有沒有用,全看吃藥那人的造化了。
聖藝教依據教旨分為兩派,一派身穿黛色道袍,頭戴白玉冠,稱作純藝,一派身穿特製的白色繡花短衣,下著黑色束腿褲,稱花乙。
此教自創立之時便規定花乙為輔佐純藝而生。經常可以在教裏看到純藝動動嘴,花乙跑斷腿。是故純藝紙上談兵的功夫頗為了得,但真要論起來捉妖打怪,怕那純藝還沒動手,就被一身礙事的道袍絆住腳,反倒教那妖怪捉了去。
青銀真人便是那聖藝教的純藝。他自年少時入教,在教中戰戰兢兢苦熬十幾年,卻還是區區一冠純藝,收入勉強糊口。在教中,隻要捉妖,不管是大妖還是小妖,每捉到一隻,大頭都讓上頭的五冠純藝抽了去,接著是四冠,四冠抽完還有三冠,三冠抽完還有兩冠,一層層抽下去,待到了青銀真人手裏已是寥寥無幾。偏偏在教中,一個純藝,兩個花乙乃是標配。青銀真人落得錢雖少,但那點零碎他也不好隻落在自己口袋。眼看著入不敷出,青銀真人心一橫,打算自立山頭,單幹。那兩個花乙卻不願意追隨他,都各自謀了出路。
青銀真人初次單幹,就在揚波遇上了皎白。
自經曆了紅蓮一事,青銀真人仿佛枯樹逢春,對自己的捉妖之途充滿希望。他開始死皮賴臉的跟在皎白身邊。皎白風餐露宿,他也跟著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皎白漫無目的,他也邊跟著隨意行走,邊暗自打聽哪裏有妖物出沒。皎白不飲不食,這青銀真人可做不到,他總是趁著皎白駐足的功夫,急急忙忙買些幹糧,順道解決些個人問題。
如此跟了幾日,皎白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你整日裏跟著我做什麼?”
“呃……娘子,青銀上有八十老母,下……”,青銀真人突然想起自己還未娶妻,“在下想跟著娘子掙些安身立命的依傍。”
“我不是給了你裙子?你拿去當了便是。”皎白眉頭輕皺,看著青銀真人道。
“娘子!”,青銀真人哽咽道:“此前要不是有娘子在,青銀定難逃那女妖的毒手。”青銀真人頓了頓,擦了擦眼淚接著道,“娘子,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魚啊!”
“你要讓我教你捉妖?”皎白滿臉詫異。
“不是不是。是青銀實是沒有與妖物打鬥的經驗。青銀隻是想下次遇著妖物時,有娘子在場,能保青銀周全。”青銀真人眼含熱淚,目光誠懇的看著皎白。
皎白低頭,左手輕撫右手手背。
見皎白不接腔,青銀真人急的團團轉。過了一會,見皎白還是不理,他急切道:“娘子!待青銀能自保。娘子即可離開!”
皎白自幼在蛇盤山長大,後來又跟著熬烈來到西海。她對妖族,同類實是沒有什麼概念。見青銀真人說的真切,念到自己也無去處,她緩緩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