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慵懶的掛於天際,淡淡的月色透過重重密林傾灑在這幽暗的青狼山脈。
夜色,於這方世界的人或獸,自是意味著不同。
青狼山主峰飛雲峰,常年雲霧繚繞,鬆柏掩映下的亭台樓閣,法相森嚴,鱗次櫛比。
立宗千年的衡州劍宗,便安安靜靜的臥在這飛雲峰頂。
壁立千仞的飛雲峰,似一柄銳利的長劍,千年如一日的佇立在茫茫青狼山中,冷眼俯視著群山萬壑。飛雲峰上,烽火連綿,燈火通明。作為衡州第一大宗的劍宗,自是不會因這小小夜色而影響視物。
千年的傳承,數以萬計的弟子和無數的積累,是劍宗稱雄衡州的資本,亦是吸引萬千衡州武者加入宗門的源力。
此刻的劍宗山門處,群英薈萃,濟濟一堂,好不熱鬧。今日,乃是劍宗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
數以萬計的民間修士匆匆而來,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其中不乏世家大族子弟,當然,更多的卻是寒門一輩亦或獨行江湖的浪蕩修士。為了同一個目的,他們今日彙聚一起,隻求能被劍宗收入門牆,從此做一名逍遙的劍宗弟子。
劍宗的山門,橫立在飛雲峰底,紅磚砌瓦,朱紅大門,高達十丈的山牆,將劍宗的一切,隱匿在山牆之後,給來人以無盡的想象與期盼。
孟誌作為一名守山的劍宗弟子,今日雖是忙了一天,卻還是不得不留在山門,維護著大典的秩序。
招徒大典已是進行了整整三日,自晨鍾始鳴之時,各位劍宗長老便開始下山收徒,然而此屆的報名者雖眾,能被長老認可的修士卻是寥寥。
孟誌剛剛打發走一名世家子弟,此刻落個清閑。作為守山弟子,他今日很是吃香。方才那名世家子弟便偷偷將一塊元石賄贈與他,隻求孟誌將其號牌安排靠前,能夠早些被長老相中。不過,這等賄求卻被孟誌斷然拒絕。
孟誌端立在山門之前,雙手抱拳,看著那位失魂落魄的世家子弟怏怏離去,心底嗤嗤一笑,此等凡夫俗子,卻是不思作為,也不想想,縱使得了個靠前的號牌,若是沒有一身資質作為基石,又有何用!
況且,劍宗山規甚嚴,受賄一罪當判罰沒三月月例,此等嚴重的處罰孟誌可吃不起。
招徒大典依舊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絲毫未因夜色的籠罩而停歇半分。人群中時不時的出現陣陣驚呼,卻是不知又是哪位修士通過測試,被某位長老收入門牆。
孟誌揉了揉酸麻的大腿,雖然他已是一名四階的武徒,可站立一天卻也是吃不消,此刻大腿酸酸麻麻的痛感傳來,孟誌不由得暗罵輪值的師兄弟怎的還不過來接班。
一盆盆火油配上如山的燈籠,將整個山前廣場映的亮如白晝。腿部酸麻難耐,孟誌偷了個懶,瞅了眼督導執勤的師兄剛剛走過。轉過身,尋了個陰暗的角落坐定歇息。
遙看著那些各自惴惴不安的修士,孟誌神色恍惚,似是憶想到了幾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可不正是和他們一樣,心緒不安卻又滿懷期待的參加劍宗的招徒大典。
不過,孟誌得意一笑,臉上卻難掩自豪之情,與這些前途未卜的修士不同,如今的他,乃是劍宗正式入門弟子,享有著凡俗百姓夢寐以求的榮譽。
沙沙……
嗯?
孟誌正在自得之間,忽然神色一動,往身後探了一眼。
方才身後似乎有異響?
孟誌神色一凜,提起身來。
身後乃是一片幽深的密林,亂草叢生,參天的樹木拔地而起,夜色掩映之下,入目盡是漆黑的一片,縱使孟誌習武之後目力有所增持,亦是難以視物。
難道是我聽錯了?
孟誌搖了搖頭,而後自嘲一笑。劍宗立宗千餘載,威名響徹九州,有何人敢捋其虎須?孟誌守山數年,可從未見過何人何派敢上山行賊人勾當。
不過,今日乃是劍宗招徒大典,孟誌也不敢馬虎,想了想,還是左右探查一番,以防不測。
尋了半晌,孟誌卻是一無所獲,撓了撓頭,直怪自己發神經。他往廣場方向看了一眼,怕督查的師兄獲知自己偷懶一事,又閃身回到方才值守之地。
孟誌未曾發現,就在黑暗之中,一雙綠幽幽的冷眸一直冷視著他的動作,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綠眸靜靜望著廣場上的測試,良久之後,方才轉身縱身一跳,身形隱入夜色中疾行消失。月色如勾,留下一串銀白的殘影。
………………
方衛在林中奔馳,四肢緊緊的抓住地麵,閃身穿過層層密林,跳過小溪石澗,一路奔行近兩個時辰,這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