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所處的烏蒙混沌境界便應聲漸開光明。
未幾,這混沌歸於烏有,天地分裂的轟鳴之聲中,又緊隨而來一陣哢嚓炸響,便是風雨齊來,雷電交加。然後清濁自分,山水自成,日月星辰各安其處,轉眼已是天高地闊,萬物重生之景。
眼見功成,幾人不由懷揣歡悅,麵帶喜色。正要重聚一處,商量著擇路而行,卻發現,各人立地被縛,竟是動彈不得了。千裏傳音下,得知彼此皆是如此遭遇,不由喜又轉憂,難解其故。
正在苦思不得其解,脫身無法之際,那天地間走來了一位身高八丈,金甲銀佩的肅麵神使。且行且問道:“混沌重開,這是何人所為?”
紅泥剛想邀功自攬,腦筋一轉,思及此乃玄圃考驗,問話未必沒有陷阱,遂笑嘻嘻回道:“混沌重開,天地兩分,自是混沌天神元始天王所為。”
神使果對他的答案感到滿意,點點頭立地站定,揮袖之下,抓捕那陰陽之氣交媾而成一道似人似神的虛幻之影,又朝幾人問道:“清者為天,濁者為地,天地既開,陰陽之氣始生萬物,天皇氏乃為繼者。我且再問你等,這天地萬物,何者為尊?何者為大?”
屈軼回道:“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那神使抬手打斷他道:“本神不欲同你論道!爾等隻需記住,人法地,地法天,天地人中,天為尊,為大,如此即可。爾等是否明白了?若是明白了,本神便送各位去往下一處。”
紅泥被困得難受,當即一疊聲高呼道:“明白了,明白了!快快放人吧,本大仙這姿勢實在別扭得很。”
落塵聽了這一番對話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隻和莫染出聲應下。
倒是屈軼,聽出了此中些微差別。
然而想想那三個“孩子”原本已然身在仙界,此刻卻陪著自己來這登仙之途受罪,雖覺那神使有些斷章取義、偷換概念之嫌,到底不願意在一句話上錙銖必較,累得那三個跟著沒有好處。遂也抿抿唇應了一聲。
那神使見四人皆無異議,麵色有緩地點點頭:“將這話在心裏默誦三遍,自可抵達赤城之下。能否登得天台,卻要再看各位的造化了。本神預祝各位好運!”語畢,揮袖散去那“天皇氏”,如來時一般,複又隱沒在天地之間。
看著那“天皇氏”盡由其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實在莫名。細一思量,便覺出其間另有事由初衷,屈軼不由暗自慶幸。幸虧不曾計較,不然,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的。
“喂喂喂,怎麼就這麼走啦?本大仙這還擰著呐!”
“紅泥,別嚷嚷了,他的話你沒聽見麼?照做吧!”
四人遂依照那神使之言,各自默念了三遍“天為尊,天為大”,果然眼前立換境地,手腳身體也旋即恢複了自由。
但是,看著眼前那茫茫水域不見邊際,又看看水邊豎著的一塊牌子,紅泥又不由歎氣出聲。
方才那開天辟地之事看著並未太過耗費精力,也不曾有什麼神怪出來叫人挨打受傷,大約是因著先易後難之故,真正的考驗和麻煩,大約都盡在後頭呢!隻眼下這水,便是沒有那麼好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