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要去哪!”
堂下,金家人心中雖然猜想到了什麼,但是卻依然不想承認。
金柄山壓了壓手,示意安靜下來。
他滿滿的走到了始終低著腦袋的金玉山的身邊,彎了彎腰,麵目變得從未有過的慈和。
“玉山啊,太爺爺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你可要努力啊,努力的帶領金家走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金柄山伸出手,放在了金玉山的頭上,摸了摸他的腦袋。
“夫子……”
沒有人能夠看到此時金玉山的表情,他低著頭,嘴裏嘟囔了一句,微微的握緊了拳頭。
他始終叫著太爺爺夫子,是因為太爺爺教他做人,磨練心性。
金柄山歎息一聲,最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看了眼這個大堂,笑了笑:“以後院子裏的那棵老榕樹,就要靠你們打理了,倘若哪天金家衰敗了,宅子要賣人了,那就把它砍了吧。陪了我那麼多年的老夥計,我可不想看到別的老頭子能夠躲在它的樹蔭下乘涼喲。”
交代完了這一切,金柄山臉上的表情漸漸的收斂了起來。
他大步向著門外走去,麵色毫無畏懼,哪怕明知道等待在自己前方的是什麼。
葉皇站在黑暗之中,冷冷的看著向著自己走來的金柄山,不加言語。
“你猜到我會來。”
葉皇緩緩出聲,語氣裏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而是像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一般。
金柄山看著葉皇,點點頭:“他姓葉,還有一生不俗的身手,天狼將現,恐怕除了你的兒子,整個燕京也沒有這麼厲害的葉姓小輩了。況且我活了那麼多年,也夠了,與其每天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就一不小心的死了,一些事情還沒有完成的遺憾,倒不如來個痛快點的,。自己選擇歸期。”
“那你是準備好了?”
葉皇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有些刻板的樣子。
“嗯,不過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金柄山略一沉吟,詢問了一聲。
“你說。”
“不要殺金玉山。”
金柄山緩緩說出口,目光突然如同閃電一般的銳利:“我沒有別的要求,隻此一點,希望你能夠答應我,否則的話,我金柄山即便再年老不濟,卻也是有把握在你的身上留下點什麼的。”
葉皇淡漠的看了眼金柄山:“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但是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因為他的命,不應該由我來拿。”
金柄山聽了葉皇的話,鬆了口氣:“謝謝。”
葉皇點點頭:“不客氣。既然你準備好了,那就該上路了。”
二人之間的談話都很平靜,也沒有誰顯露出足夠的怒意。似乎就像是老朋友在閑談一般。
而這一切落入了廳堂之中的金家人的眼中,卻又是不一樣。
他們在這邊,看不清屋外那個人的臉,但是卻能夠感覺到那人身上越發強大起來的氣息。
葉皇隻是偶然的看了一眼廳堂之中,目光穿越了所有人,落在了金玉山的身上。
金玉山此刻抬起頭,目光裏充滿了凶狠的意味,像是一隻憤怒的野獸,隨時都會擇人而噬一般。
但是可惜這隻野獸實在是太過弱小,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抗衡,因此,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一切,而無力改變。
現實就是如此的玩味。
當葉皇轉身離開金家宅院的時候,廳堂裏的人甚至都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金柄山,這個煊赫一時的老人,終於在葉皇轉身離開這個宅院之後,轟然倒在了地上。
“啊!”
廳堂裏傳來了金家人的驚呼聲。
金玉山一馬當先的衝了出來,但是等到他衝到了金柄山的麵前的時候,入眼處,隻有滿地緩緩流淌著的鮮血。
金柄山的脖子上是一道幹淨利落的血痕,鮮血就是從那裏流淌而出的。
滿地的鮮血,滿地的血腥。
“夫子!”
金玉山抱著老人的屍體,仰天長嘯。
聲音悲慟,如同野獸的嘶吼。
老人閉著眼睛,滿臉滄桑,嘴角,卻是帶著一抹不知道意味著什麼的笑意。
可能是笑自己英雄一世,也可能是慶幸自己能夠支撐到那個葉皇走出這個院子?
誰知道呢。
葉皇離開了金家,沒有回頭,但是周圍的人,卻全都聽到了金家傳出來的那聲嘶吼。
第二天,電視新聞報道,金家老爺子去世。
這個消息,在燕京引起了軒然大波。
無數的人前往金家吊唁。
靈堂之上,金玉山跪在棺前,匍匐著腰,頭磕在地,從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