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深站在病房外,聽著裏麵的兩母女對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有把握嗎?”
身後的男人是一個優秀的心理治療師,同時也是他的同學,易水寒。
對於傅雲深的問題,易水寒隻是勾了勾唇角,“你覺得呢?”
“那進去吧。”傅雲深淡淡的說了一聲,推開了病房的門。
當看到傅雲深還有易水寒的出現時,陶碧如同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的激動,“雲深,你來了。”
“伯母,朵朵,這是我的同學易水寒,也是一名優秀的心理治療師,我想他應該對朵朵的病有所幫助。”
傅雲深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為易水寒介紹陶碧,傅雲朵就暴躁的吼了出來,“我說了,我沒有病!沒有病!我不看什麼心理治療!”
“這——”陶碧為難的看著傅雲深,臉上全是無奈。
“我知道,傅小姐沒有病,其實我也不想過來給你治療什麼的,就是看了新聞,很為你的感情所感動,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其實是可以聽傅小姐的講述,把你的愛情分享出來。”
易水寒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跟其他一板一眼的問著問題的心理治療師不一樣,開口就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傅雲朵愣了一下,看了他半天,“你真的願意聽我說?”
易水寒點了點頭,“當然,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好,我願意告訴你。”傅雲朵沉默了半天,才開了口。
她的心裏有太多的東西想要找個出口說出來了。
易水寒點頭,回頭向傅雲深使了個眼色。
傅雲深領悟的拉著陶碧出了病房。
“關於傅小姐的尋短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隻能說,那個男人不值得你這麼去愛。”
易水寒交叉著雙手,坐在傅雲朵的病床前,一派悠然的說著。
傅雲朵愣了一下,看著他半天,最終痛哭起來。
自從她醒來後,所有人都說她有病,隻有她稍微有點過激的情緒就要給她打鎮定針,易水寒能這麼理解她,真的挺難得的。
易水寒也沒有出聲,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哭,很安靜,真的很安靜。
直到傅雲朵哭累了,花了臉,他才默默的從口袋裏拿了一包紙巾出來了,抽了兩張遞過去。
全程沒有多餘的話。
看到送到麵前的紙巾,傅雲朵怔了一下,接了過來,胡亂的擦著臉。
“你一定也是跟他們一樣,認定了我有病吧。”
易水寒勾著唇,“我說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說著,拿出了手機,快速的找到了今天的頭條新聞,正是關於厲裔琛還有衛恩慈共同接受媒體采訪的報道。
“看看吧。”他把手機遞到她麵前。
傅雲朵接過手機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瞪了他一眼,“你這是存心想要刺激我!”
“對,就是要刺激你,刺激你看清現實。”易水寒倒也沒有否認,直接一口就承認了。
別的治療師可能會避開病人的心理雷區,然後慢慢的幹預。可是易水寒卻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讓傅雲朵直接認清現實,逼著她承認!
傅雲朵握著他的手機,手顫了又顫,看得出她的情緒很激動,隨時有可能會爆發。
“傅小姐,看清楚現實了麼?你為之自殺的男人其實早就在小時候就跟衛恩慈有著不同尋常的情緣了,所以,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勝算可以贏得了衛恩慈?”
易水寒的話再次給了傅雲朵一個重擊!
怔怔的看著易水寒,傅雲朵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她不想承認,但不是得不承認,易水寒說的是事實。
厲裔琛說,他們自小就認識。
厲裔琛說,他們早就確定了關係。
認真的看著手機上的新聞報道,傅雲朵越看眼淚流得越凶。
從小到大,她就沒有這麼受挫過。
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讓她在麵對厲裔琛的這件事情上,固執的認為,隻要自己付出了,就會得到回應。
可是,她整整在厲裔琛的身上花了兩年的時間,那個男人自始至終就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
這種打擊對從來就沒有失敗過的傅雲朵來說,要讓她承認自己失敗了,真的很難。
她本來不想自殺,但是昨天在四季酒店時,當她看到厲裔琛跟衛恩慈的訂婚典禮時,想到了自己付出了那麼多,甚至還賠上了一條無辜者的性命。
傅雲朵的心情就再也不受控製了。
憑什麼她一無所有,背負著撞死人的內疚心理,而厲裔琛這個罪魁禍首可以這麼快活的跟著別的女人訂婚?
所以,她當時就像著了魔一樣的選擇了自殘,為的就是要讓厲裔琛也感受到那種害死無辜者的內疚。
當意識模糊時,傅雲朵的心裏其實並沒有害怕,更多的是盼著就快能解脫了。
隻是,當她一覺醒來時,自己並沒有死,她的心裏並沒有那種死裏逃生的喜悅,而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矛盾心理,再加上大家都用那種她有病的眼光看她時,傅雲朵一下子就崩潰了。
“是我不夠好嗎?為什麼厲裔琛他就不喜歡我?”
傅雲朵緊握著易水寒的手機,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才不至於把手機給摔了。
“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你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所以就算你真的死在他的麵前,那個男人也不會看你一眼。”
易水寒平靜的說著,口氣輕得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跟她無關的事情。
“你會這麼偏執,大概是跟你的性格有關。按照你從小到大一帆風順的經曆來看,你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傅小姐。可是你所愛的男人並不愛你,而是偏偏選擇了一個你打從心眼裏看不上的黑幫丫頭。”
“你的自尊心不允許你就這麼失敗,所以你會想盡各辦法來奪回你自認為的關注。但是你後來發現,自己的存在其實對那個男人來說,無關緊要,所以你就更不甘心了。”
看著她的臉色,易水寒咄咄逼人的說著。
“而最讓你接受不了的是,你撞死了人。雖然賠了對方一百萬,讓你免於牢獄之災,但是你親眼看著那個老人慘死的樣子,所以就算賠了錢,心裏也於心難安。”
“夠了!”傅雲朵尖叫著吼了出來,把他的手機狠狠的砸到他身上,“不要再說了!”
不是說這個男人是心理治療師嗎?為什麼不給她進行心理疏導也就算了,還專門挑她最難以麵對的事情來說?
傅雲朵現在的樣子很不好看,甚至讓人覺得麵容扭曲。
但是易水寒的臉上卻出現了笑容。
因為,他把握到了傅雲朵最致命的心裏症結,隻有這樣他才好對症下藥。
“傅小姐,還想要再談下去嗎?”
這一次,易水寒沒有再刺激她,而是征求她的意願。
傅雲朵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看來傅小姐一時間還難以麵對這些事實,那好,我們下次再談。”易水寒撿回手機,起身,優雅的點了點頭,離去。
“等一下!”傅雲朵突然出了聲。
易水寒回頭,不解。
“那個,你還會再來麼?”遲疑了半晌,傅雲朵問了出來。
易水寒笑了笑,從襯衫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折回來交給她。
“傅小姐什麼時候想要找我談,都可以打這個電話。”
見傅雲朵接過名片後呆愣著看了半天,他又再補了一句,“當然,如果傅小姐覺得我們的談話沒有絲毫的意思,也可以不打,全憑你自由。”
這話說完後,他就打開了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病房外麵的走廊裏,傅雲深還有陶碧兩個人正在休息椅子上等著。
剛才傅雲朵的尖叫怒吼,他們都有聽得到,陶碧一度想要進去,但是都被傅雲深給阻止了。
眼下易水寒出來了,陶碧馬上就迎了上去“易醫生——”
“放心吧,傅小姐已經能正視自己的問題了,相信她會慢慢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易水寒說著,想了一下,“對了,建議不要再對病人說她有病之類的話。”
陶碧懵臉。
“一般來說,心理方麵有疾病,或者有缺陷的人,會對別人說她有病的這類話很在意,而且對於這一類的病人來說,他們會認為這是一種嘲笑。所以,為了能更好的配合治療,請不用再說這些話了。”
易水寒耐心的解釋了一下,衝著傅雲深點了點頭,“雲深,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傅雲深說了一句,陪著他走向電梯。
在等電梯的時候,易水寒猶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想問問我跟你堂妹聊了些什麼?”
傅雲深臉上神色如常,“你是醫生,我相信你可以治好她,其他的,我不想多管。”
“嗬嗬,你還真是相信我呀!就不怕我也沒有辦法?”
“你進去的半個小時裏,朵朵尖叫了一次,出來時也沒有聽到她有什麼強烈的動靜反應,我想,你應該拿準了她的病根吧?”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易水寒歎了一聲,“其實她這心裏,最大的症結就是撞死人這個事情,愛而不得還是其次的。”
“什麼時候能讓她的心裏放下撞死人這件事情,估計她也就能正視愛而不得的現實了。”
在他看來,傅雲朵並沒有傅雲深所說的那麼嚴重。說白了,傅雲朵就是一朵沒有經曆過挫敗的溫室小花,一時失敗難以接受罷了。
傅雲深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看來你果然找到了病根。”
“回頭別忘了把治療費打到我的卡上。雖然我們是同學,但是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是吧?”
進電梯前,易水寒不客氣的提醒了一句,然後在傅雲深的目光中關上電梯。
揚起嘴角笑了笑,傅雲深轉身回病房。
傅雲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易水寒談過的關係,現在很安靜的在病床上躺著,雙眼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想的什麼。
無論陶碧怎麼跟她說話,傅雲朵就是不理會。
傅雲深在旁邊看了一會,忍不住把陶碧叫了出去,然後把易水寒的話複述了一遍給她聽。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陶碧點著頭,感激的看著這個侄子,“雲深,謝謝你費心了。”
“不管怎麼說,朵朵畢竟在我家裏生活了那麼多年,再怎麼樣她也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也不希望她再出什麼事。”
傅雲深淡淡的說著,看了眼時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想想還在家裏等著呢。”
“那個,雲深,昨天的事情是伯母衝動了,你跟我向想想說聲對不起哈!”
想到昨天自己的反應,陶碧真是又羞又愧。
“好,走了。”
傅雲深笑了笑,轉身離去。
——
娛樂圈裏的報道每天都實時更新著頭條新聞,所以厲裔琛跟衛恩慈的訂婚禮上所發生的事件很快就讓人遺忘得幹淨。
衛子寒雖然對於訂婚禮上的事情很生氣,但是在女兒以及老婆共同的勸說下,再加上厲裔琛在媒體麵前的表現,所以也隻能把作罷。
訂了婚後,厲翌墨和顧顏果然如當初商量的那樣,送了一套價值千萬的別墅給衛恩慈,作為他們的婚房。
因此,裝修的事情也就提到了明麵上來。
厲裔琛把從父母們那裏學來的經驗認真努力的實行著,力求把寵妻進行到最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