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無此事。”
“哦？”楊貴妃目中帶了一絲笑意，“那就是在宮裏遇到難處了？”
“不，倒是近期似有所悟，須得靜心一段時間來突破境界。”
“難道不是心理有些不痛快？”
“……不是。”
“心情不好？”
趙應時無奈地抬頭：“娘娘，輸了棋不必找這麼多借口。”
楊貴妃修長的指尖點了點桌麵，悠然開口：“你倒是沉得住氣。”
趙應時垂首微微一笑：“大抵是並不沒有那麼想要吧。”
單就表麵而言，趙應時真的是無懈可擊。
楊貴妃思忖了半日，忽然想起了同他一般年紀的趙良時。
她在宮裏這麼多年，這兩個人也算是在她眼皮底下出生的，真要論起來，趙應時的謹慎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需什麼提點，就知道她的忌諱，知道她的心思，行止間自然而然就會小心一二。
據她安排隨侍在趙應時身邊的侍從回稟，趙應時的精細遠遠超過了他那個以‘謹敏穩重’持政十幾年的父親。
而趙良時恰恰相反，並不是一個天生謹慎小心的人，若不然也不會幾度遭了小人的道，以至於離宮。
可正因為這樣，趙良時越長大反而越不是那麼好琢磨了，他回宮這一年多，在毓慶宮裏，楊貴妃竟然都沒法在他身邊安排人，他許是吃夠了身邊人背叛的虧，幹幹脆脆不讓任何人進他的地方，這種行事風格看似粗糙，其實很聰明，手段剛硬直白，卻很有效。
他知道自己在宮裏不太平，也知道可能有人安插耳目，甚至也清楚各樣的人送來的人未必安好心，但他既沒功夫管也懶得管，是以，他索性來了這麼一招。
“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氣些。”楊貴妃許久才回神，似歎息般說了這麼句。
而趙應時還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望著勝負已定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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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正值早晨，溫煦的陽光落在庭院裏。
阿令看著斑駁的樹影發怔，而就在此時，宮中響起了鍾聲，九九八十一聲。
阿令渾身一顫。
這是皇帝歸天的鍾聲！
她愣愣的轉身望向乾清宮的方向，感覺到從內心深處湧現出的沉沉的悶痛，久久不散。
“啪”！
趙應時正在研究京城與周邊幾個大城鎮交界處的地形，聽見鍾聲時，手腕一動，不小心將手邊的茶杯掀翻在地，四分五裂。
他愣了一下，擱下筆，朝外喚了一聲：“何從，換杯新茶來。”
門被推開，卻是何去：“殿下，何從剛才出去了。”
“出去了？”趙應時皺眉，想了想，擺了一下手：“沒什麼，去換杯新茶來吧。”
何去應聲而去，很快又有朝廷禮官抱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走了進來。這幾天來往頻繁的便是這些禮部官員。
“殿下，還有幾日便要登基了，您可要做些準備。”
趙應時聞言立即收好地圖站起身來，笑了笑：“說的是，應該的。”
沒有人在乎老皇帝駕崩之事，他們隻關心新皇將立，而他應當重視，表現出十二分的歡喜，才能更容易被世人接受。
禮官將登基當日的細節一一稟報了一遍，從禮服樣式到儀式步驟，事無巨細。趙應時用心記下，等結束已經是夕陽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