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隨著敲門聲響起,羅媽媽的婢女翠兒在門外叫道:“不知綰綰姑娘身子可有好些?如若沒什麼大礙,羅媽媽請綰綰姑娘移駕偏廳,有朋友想見綰綰姑娘。”
原本辛綰正仰躺在床上,雙手枕於頭下,翹著個二郎腿,想著羅媽媽剛剛吃癟的樣子,正得意低笑。聽見“朋友”二字,立馬翻身坐起,望著同樣茫然的雙兒。
朋友?姐還沒到魯南便被挾持,後來直接被送進萬花樓,不曾踏出去半步也不曾與萬花樓以外的人多說過半句話,哪裏來的朋友?難不成是王玨那丫的追來了?
呸呸呸,那丫和自己已經再無半毛錢關係,不可能追過來吧?況且以他大王爺的行事作風,隻怕早已闖進來了,哪裏還禮貌的容翠兒通傳?
朝雙兒使了個眼色,辛綰再次躺了下去。
雙兒意會,立馬在裏麵喚道:“翠兒姑娘,姐姐已經睡去,不便見客,若那位朋友有誠意,請擇日再來。勞煩翠兒姑娘了。”
“呃,雙兒姐姐客氣了,翠兒這就去回複。”
不過一會兒工夫,翠兒再次折了回來,道:“綰綰姑娘,那位公子讓翠兒代傳一句話,若是姑娘還不肯見,他便離開。”
哈,原來還是個男人呢。難不成姐走桃花運了?
得到辛綰傳遞來的訊息,雙兒問道:“什麼話?”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
啊!是他。
辛綰忙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了鞋子,又以最快的速度開門而去,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病態?
…
跟著翠兒到了偏廳,辛綰迫不及待的推開.房門。
但見裏間的男子一襲青衫長袍,背對自己負手立於廳內一幅繪著牡丹美人的畫前,單單隻是一個背影,她便確定他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他。而羅媽媽則侍立在他身畔,一臉諂媚的笑著。
“恩公。”辛綰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喚道。
男子聽見這珠落玉盤似的聲音,心裏猛地顫了一下,忽而慢慢轉過身,一張平庸到站在人群中就會很快被埋沒的臉上,是努力壓抑的見到來人的激動。
他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曲江池盛會上,那左右手同時執筆書下“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深得淳於真老人讚賞的陳駸。
“綰綰。”
陳駸叫著,朝著辛綰疾走了兩步,忽地又停了下來。望著眼前白衣翩躚的女子,疑是在夢中。伸手想去撲捉,卻又很快縮了回來,生怕一個動作,便驚擾了眼前的夢境。
倒是羅媽媽瞧出些許端倪,上前將辛綰推到室內的大圓桌前,樂嗬嗬的道:“你們坐下慢慢聊,媽媽我著人弄些點心過來。”
陳駸半晌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勞羅媽媽費心了。”
等羅媽媽反手帶上房門離去,辛綰和陳駸便坐了下來。
“自上次匆匆一別已快三月,綰綰真沒想到還能再碰上恩公。”辛綰說著,取了茶杯倒了杯水遞給陳駸,道:“上次走得太急,都不曾和恩公道聲謝,今日以茶代酒,敬恩公一杯。”
“綰綰未免太見外了,能幫上忙,是陳駸幾世修來的福氣,何況……”
陳駸沒說完的話,辛綰懂得。
盛會那晚遇刺,自己見卓子曦及千夜等人趕到,情知王玨不會有生命危險,便想到了逃跑。逃了沒多久,王玨那邊就發現了自己的意圖,派人滿城搜尋,速度快得讓人咋舌。後在一條小巷遇到陳駸,說明了原因後,他便將她帶到他在京城的住所,在一間密室藏了三天。心知再藏下去必然牽連到他,雖然他一再說沒事,但想到王玨的劣跡,自己卻不能置恩人的安危於不顧,於是就想出了裝乞丐出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