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然腳步一頓，沒有說什麼，繼續往前走去。
端雲向顧逸辰提出要回北漠，沒有想到他竟然同意了，親自派了人送她回去。
北漠民風開放，端雲雖是未婚先孕，卻也沒有人說什麼。除了阿伊娜，沒有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端雲生的是一個男孩兒，她將孩子取名君昊。
雖然遠在北漠，卻總是能聽到他的消息，大周境內的起義軍，他剿滅的剿滅，招降的招降，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恢複了大周的安泰。
她離開的第三年，自立為帝，改國號為堯。端雲想起，她在幽州時所住過的那個莊子，就叫堯水村。又過了半年，聽聞顧逸凡因舊傷複發亡故，沒過多久，又聽聞蕭慕然病故。
端雲看著君昊酷似顧逸辰的眉眼，心緒不由飄到了千裏之遙的雍都城。
阿伊娜在一旁一邊給熟睡的君昊打著扇子，一邊說道：“奴婢聽聞，大堯皇帝自登基以來，後宮一直空置，公主若是放不下他，不如就去找他吧，他畢竟是小公子的父親。”
莫菲羽在一年前已經去世了，端雲聽到的消息是，顧逸辰一直將莫菲羽安置在別院，一直到她去世，其間更是沒有娶親或是納妾。
端雲撫了撫君昊的頭，說道：“或許，我是該去看看他了。”
去雍都路過北燕，端雲順路去看了清歡。清歡並不和燕太子住在一處，而是在僻靜處修了一座道觀。她以前是那樣愛熱鬧的一個人，現在卻甘於冷清，平日裏與她做伴的就隻有蕭慕然昔日所用的古琴。
清歡輕撫著琴弦，說道：“這琴是聽聞他去世後，我向大哥討來的。有這琴陪著，就像他在身邊一樣。”
端雲問：“你不怪他？”
清歡搖了搖頭，說道：“我怪他什麼呢？他隻不過是不喜歡我，這又有什麼錯呢？”
顧逸辰隻知道北漠有使者前來，卻並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端雲，在泰安殿上看到端雲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滿朝文武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的皇帝如此失儀過。一旁的太監出聲提醒，顧逸辰反應過來，居然走下去，拉著端雲便走了，隻留下滿朝文武大眼瞪小眼，一個個麵麵相覷。
拉著端雲進了承乾殿，顧逸辰一把將端雲抱在懷裏，說道：“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回來的。”語氣中盡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端雲在他懷裏嬌聲道：“所以這麼長時間，你就從來沒有派人去尋我？”
“怎麼沒有？若不是知道你和君昊在北漠一切安好，我怎麼會放心。可我竟不知道，你居然有本事騙過我的人，偷偷的來到雍都。”
端雲掙開他的懷抱，扶著他的臉，說道：“逸凡和慕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如今他們都不在了，清歡又遠嫁，我不忍心看著你一個人，如此寂寞的守護著這江山。”
想到故去的顧逸凡和蕭慕然，顧逸辰神色一黯，說道：“大堯的江山，是他們陪我一起打下來的，沒有想到卻在天下平定紛紛離世。”
“他們兩個正值盛年，一向身體強健，怎麼會？”
顧逸辰道：“逸凡是因連年征戰，舊疾複發。慕然既要運籌帷幄，又要帶兵打仗，長此以往積勞成疾，心力交瘁。”他頓了頓，說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緊挨著承乾殿，有一座高塔，從下麵望上去，似是直沒雲端。
“這是？”
顧逸辰牽著端雲的手，說道：“這是淩霄閣，是我命人新修建的，用來擺放大堯功臣們的牌位。”
顧逸辰帶著端雲上了最頂端，裏麵隻擺放著顧逸凡和蕭慕然兩個牌位。端雲看著上麵熟悉的名字，遙想當年初見的情景，仿佛還在昨日，可如今故人卻已經作古。
顧逸辰擦了擦蕭慕然的牌位，忽然說道：“慕然死的時候，手裏還一直攥著一個很醜的荷包，我見他那麼寶貝，就放在他的棺木中了，你可知道，是否是清歡做的？”
端雲一愣，說道：“清歡的確為慕然做過一個荷包，可是，他竟一直留著嗎？”
“這就是了。”顧逸辰歎道：“我知道你在好奇什麼，其實慕然他並非對清歡無情，隻不過是他們顧家的男子皆短壽，都是三十幾歲便早早的離世了。”
“原來如此。”端雲想著遠在北燕的清歡，不知她若是知道蕭慕然到死都攥著她的荷包，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呢。
端雲和顧逸辰走下淩霄閣，就見嚴尚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走過來，見到顧逸辰，一臉為難的說道：“皇上，這孩子不知是哪裏來的，到處在找他娘。”
端雲抱過嚴尚懷裏的孩子，走到顧逸辰麵前，柔聲對那孩子說：“昊兒，這是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