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那時我也這麼和大哥說過,大哥卻是不以為然。”
“那你如今怎麼想的?”
“能怎麼想?經曆那許多事,大哥還是我大哥,至於別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我便永遠都是你師父,別的我也不清楚了。”
楊痕一笑,可那心中卻是一番苦澀上了頭:這世間哪有那許多永遠?
“楊痕,你說我要不是你師父,咱們倆說不定也能成了結拜兄弟。你年長於我,我還要叫你大哥。”
“哈哈哈,也是,哎。想想我,是那輔聖護國仙師的義子,輔聖護國大將軍的義弟,還是那尚書大人一對子女的結拜兄弟,又是康親王的師弟,如今還是北國唯一皇子的徒弟。想想都覺得厲害。”這般歎過,心中蕭索直叫人暗淡下去。
“楊痕,你說人究竟怎麼樣才算,所謂的厲害?”
“哎。你問我啊?“
“隨便一問而已。”
楊痕聽得,才是自嘲一笑:“以前九哥說,男人在世,要頂得住天,立得住地。我想他該算是做到了。”
“那你呢?”
“不瞞你說,以前我想開個一百幾十家酒樓,做個天下第一的廚子。”
“也算是個了不起的誌向了。”
“那你呢?”
“我?以前我隻知道我是天燎劍聖,那時沒想那麼多,便覺得師父師娘收養了我,當是要好好練武,為天燎爭一口氣。”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也不知道了。隻是覺得,好像這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由不得自己做什麼人,由不得自己走什麼路,由不得自己想不想,又要不要。”
楊痕聽了這般言語,也隨身歎了一句:想不想,要不要?這般一路而來,便隻有一件事,能讓自己多少瞧得起自己一些。墨蘭,到底是要謝謝你,若是連你也不願和我同路,那我又做成過什麼?
“師父。”
“嗯?”
“你是不是喜歡月兒?”
“是。”
楊痕再是一笑,原來自己念想那許久,在別人嘴裏卻是如此容易。
“楊痕,你可曾想過,日後要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等我治好了傷,就先陪墨蘭去找她娘,先提親再說。師父,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在山中,便覺得那處就是我家,可後來知道了我的身世,便覺得好像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身世而已,天燎,便不像過去。也不是說不像,總之說不清楚。天燎遭了難,師父師娘便叫我逃,天燎遇了事,我也隻能躲在別人身後。總之在我心中,天燎始終都是我家,可,哎。”
“那你不回天燎,還能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你和墨蘭都走了,月兒她,她其實也沒心思留在山裏了。我一個人回去,總覺得少了什麼。再者,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山裏,這還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總覺得天燎恐怕不會是我永遠的歸宿了,便想在外麵看看,瞧瞧。但是這心裏還是放不下天燎,有時候我真是羨慕六師哥,整個天燎,便好像隻有他一個人能隨心所欲一樣。”
“師父,你若是不想回天燎了,要不就和我們一起走吧。到時候叫上月兒,咱們四個人還能在一起。”
“哎。說是這麼說,可是,我這心裏總是放不下。畢竟師父師娘養了我二十年,就這麼走了,便覺得好像很對不起他們。”
“也是。有時候我在想,等見到墨蘭的娘親,還想再帶著月兒去找找大哥。可是月兒若是知曉了那些事,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
“我想這些事,月兒她該能明白的。”
“師父,你就沒想過和月兒有什麼將來嗎?”
“將來?我連自己有沒有將來都不知道,哪裏還敢去想和月兒?”
“這又是為什麼?”
“我這身份,雖說我不想要,可是到底是卷進了北國之事。”
“可是如今,還不曾有什麼北國的事找上你啊。”
破軍聽罷,再是一歎:“楊痕,你想。那前輩是康親王,鬼王鬼姬二人算是內廷之人。師父當年收留我,正是因為我是北國皇子,便是你們幾個,又都與北國有這千絲萬縷的聯係。不是我不想卷進去,就不會卷進去的。”
“師父,我覺得未必有你想的那樣。你看,我也是和北國有著沒完沒了的關係,可是我還不是一樣沒什麼事?以後和墨蘭成了親,我們就去找一個風景好的地方隱居起來,那些北國的事,就隨他們去折騰好了,反正我也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