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子看起來應該是這家餐館的老顧客,隨口報了幾個菜名,隻是在酒水上有些犯難,輝子用左手拖著下巴,胳膊肘搭在桌上,說:“酒水喝些什麼,白酒還是啤酒。”
還記得2010年國內有一位女作家-王文湛寫了一部作品,名曰“我的地盤我做主”,聯想之下隨即說了一句“你的地盤,你做主”。這句話的意思倒也是不難理解,北京這座四九城,輝子在這裏摸爬滾打也有些年月,自然比我這個“半個洋人”懂得多,況且酒這種東西,不在於喝什麼酒,重點是和什麼人喝,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嘛,老祖宗的話不可全信,但全不信,我認為倒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先人的智慧也是大有借鑒之處。
“那我說就喝白酒吧,啤酒想必在日本您也經常可以喝到,但白酒就不同了,用一個詞兒來形容就是‘國粹’,除中國之外,再找不到第二家分店。”
“好啊,那今天我就陪你喝這個‘國粹’。不過,啤酒喝多少都不礙事,倒是白酒我在東京沒怎麼喝過,怕是喝一點就醉倒在這裏嘍。”
“默哥的酒量我是了解的,有一年在西安,就是在社區的防空洞裏,你買了一瓶五塊錢的太白酒,我買了三塊錢的涼菜。那一瓶酒還不是幾乎被您一個人喝的精光。我隻剩下吃菜。”
“那是初中還是高中,我也記大不清楚,不過現在我的酒量可能真喝不過那時候的我。還有,別老您您您的,聽著好不自在。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叫我默哥的好。”
“好,默哥就默哥,要不是因為小時候因為你家裏寵你,給你的錢多,我們跟著你有好吃的,誰會叫你哥。仔細想想小時候那些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孩子,現在還能聯係上的也確實不多了。”輝子說完,便向侍者要了一瓶二鍋頭。
不久,輝子點的菜肴與美酒便被侍者端上了桌。與日本不同的是,這裏的服務人員並不會客氣的將菜品放在桌上並報上菜名,且提醒請慢用。隻是粗魯的將菜品和二鍋頭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我打開二鍋頭,先給輝子倒了一杯,又給我自己也倒滿一杯。兩人一飲而盡。從前從未喝過二鍋頭,第一次喝,當酒液劃過喉嚨的時候,便能明顯感覺到辛辣的滋味,入胃之後,胃裏一陣灼熱之感。不過在天氣微涼,三月的北京喝上一口暖胃的二鍋頭,心中誠然還是爽快的。
我夾了一口涼菜素拚裏的蓮藕入口,說:“那你來北京混的不錯啊,汽車都買了。房子呢?興許是也買了?或者是在計劃之中了?”
輝子聽完我說的話,喝掉一酒盅二鍋頭,歎了口氣,說:“汽車也是剛買不久,但是這北京的房產我是遠遠也企及不了的。”
“怎麼講?我去日本之前,我父親就告訴我說,他一個朋友辦的是勞務輸出,去東京附近,打工了幾年,回國帶了30多萬人民幣,在北京購置了房產。現在來講,30萬即使夠嗆,那50萬人民幣也能買套不錯的房子吧。”
輝子又喝了口酒,說:“你說的沒錯,但你爸的朋友是2000年左右回國的吧。2002年北京的房價一平米還大概在3000元左右,2000多元一平米的房子也是多的很,那都是老黃曆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之後,北京房價一路瘋長,現在倒是跌了許多,但大概一平米也需要三萬多元,四萬元左右吧。”
短短十年的光陰,就北京一城,房價竟然漲的如此迅速。也許是我太久沒有回國的緣故吧,對於國內如今的事情真的孤陋寡聞。
“默哥啊,你也有七八年沒回國了吧。這幾年中國的變化真的是天翻地覆。別的不說,你在中國的時候,哪有什麼便利店,商店總是關門的很早,現在中國到處都是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我還聽說現在有個叫支付寶的東西,可以繳納水電費什麼的。我相信以後,用支付寶可以去商場、飯店去消費。中國已經改頭換貌了。”
“我也希望中國越來越好。”這句話也是我斷斷續續很久才說出口的。我心中,誠然希望自己的祖國越來越好。但是中國如果發展到一定的高度,那我該怎麼辦?我認為我是一名留學生,我比在中國讀書的大學生優越,但是倘若真的有一天,中國真的各方麵都是亞洲第一,那麼我該怎麼辦?我去留學豈不是白去了,我去留學花了那麼多錢,豈不是白花了。我受的那麼多苦,豈不是白受了。最重要的是,我的臉麵往哪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