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默默過去,等到自己肚子裏的火氣平息了,柳大官人這才覺得……自己單獨呆在這裏很傻,尤其麵對這麼一座陰氣森森的祖墳,顯得就更傻。
“還是快點回去吧,我又不是要拜什麼人!”柳文揚縮了縮脖子,牽了那頭難兄難弟的小毛驢就往回趕。
這時候,那金姨娘的隊伍已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放眼望去,山路崎嶇,白雪皚皚,根本就看不到什麼人煙。
柳大官人怕了。
於是他就開始急急往前躥,但這深山野林,到處都是積雪,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明顯的道路。
憑借記憶,他摸啊摸,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最後他終於發覺,自己迷路了!
“該死,這可怎麼辦?”柳大官人心中忐忑不安,牽了驢子四下張望,卻見不遠處的山路旁有一個樵夫在揮舞著斧頭砍柴,於是主動上前問詢。
“噲,老丈,問你一聲,回桃花鎮的路該怎麼走”?
正在砍柴的樵夫抬頭一看,見是一個斯文朋友,便自言自語道:“這問信的倒也奇怪,阿貓阿狗有稱呼,怎麼一個‘噲’字當稱呼?”
柳文揚道:“你要什麼稱呼才行?”
那樵夫道:“譬如見了開店的使喚一聲開翁,見了財主人便喚一聲財翁,見了打魚的便喚一聲魚翁,老漢在這裏砍柴,你便該喚一聲樵翁,怎麼沒稱沒呼,開口便是一個噲字?你敢是讀了幾句撈什子的死書,便把眼睛移到額角上,瞧不起我輩砍樵人。須知我輩資格比甚麼人都高,隻聽得說漁樵耕讀,沒聽得說讀耕樵漁。我吃我自己的飯,誰有閑工夫管你的路程?至於怎麼去你那鬼勞子桃花鎮,你就自己摸索吧!”。
柳大公子問路問出了一場氣,俗語雲“撞了一鼻子的灰”,便悻悻的走了,口中還罵著:“狗頭,豈有此理,問了算是白問,你一個砍柴的有什麼了不起!”忽一轉念,萬一這裏隻有他一個人,我又要到哪裏去找人問路?眼看這天色漸黑,搞不好要在深山老林裏過夜……搞不好到時碰不到聶小倩卻遇上了黑山老妖,成了他肚裏的珍饈美味,口邊的西冷牛排!
再四處看看,一眼望不到邊的雪景,偶爾還從身後傳來豺狼吼叫的聲音。某人一陣哆嗦。算了,怎麼說咱也是君子一枚,不和這砍柴老頭一般見識,大不了回頭和他拱拱手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就能哄騙他告之道路。
柳文揚正待返身,忽聽得沙沙的腳步聲,側麵山路小道走出來個身穿狐皮,背著弓箭的人影,手裏麵拎著什麼東西,貌似山上打獵的獵手。
柳文揚心下高興,這獵人經常在這山上行走,應該對這裏的地理最是熟悉,不如追了他問詢,也省了被那砍柴人繼續奚落。
想到這裏,柳大公子就高聲喚道:“那位獵人老兄,請慢慢走,慢慢走叻!在下有事情相問……”
但那人影腳步不停,柳文揚唯有使勁拽了小毛驢,在後麵緊趕慢趕地追上去。
那人似乎走慣山路,步伐急速,反倒累苦了柳大官人,牽著那頭動不動就腳底打滑的蠢驢,跟在屁股後麵老半天還沒追上去。
眼看那人越走越遠,柳大官人不禁感歎,這還是人嗎?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雪山飛狐?沒辦法,隻好出絕招了!
“我說,咳咳咳!你能不能慢一點……老兄我,我趕不上了!”柳文揚在後麵呼哧呼哧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大不了……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的錢,隻要你停下來……告訴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