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就此等待?難道我們不像一群匆忙的旅人?
旅人,不應感到寂寞。有豔陽伴我,又何需笙歌?難道旅人的價值,在於尊嚴。
就因為執著於那不聲的尊嚴,所以,就要不擇手段狂熱探尋一切默然的緬想?
發自內心地,希望我們不要再佇立,希望我們不要再等待,希望我們不要再繼續,為那不聲的尊嚴,塑造過於繾綣的憑吊。
偶爾抬眼,其實前方,也有笑靨。
四個小時的車程,零點整,走出熟悉的站台,走向熟悉的街道,和著親切入耳的叫賣聲,可陸凡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回望來時的方向,那個自己所渴盼的挺拔身影,明明已經遺落在迢迢之外,卻偏偏又漫長地浮現於一切可以用來思考的位置。
……
經過導師一整天的指導與修改,陸凡攜帶自己的論文登上了講台。有關預答辯,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引來四座掌聲不斷。
行完謝禮,陸凡高興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隻見微信圖標一閃。
梁晨:“你是在今天答辯麼?”
陸凡:“恩,真巧,剛答完。”
梁晨:“怎麼樣,還順利麼?”
陸凡:“放心吧,沒問題,還算順利?”
梁晨:“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給你打個電話。”
陸凡:“有什麼事兒就在這兒說吧。”
梁晨:“可是我想給你打電話……要不你先忙,等有時間的吧。”
陸凡:“不不不,我不忙,你稍等,我出去給你打過去。”
急切地奔向試驗室,陸凡一個人撥通了手機。嘟——嘟——嘟——
梁晨:“喂,你出來了?”
陸凡壓抑著急促的喘息:“恩,我來試驗室了,大家都在忙答辯,現在就我一個人。”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主動強調“一個人”。
梁晨:“那就好,那就好。”
陸凡:“啥好啊?”
梁晨:“啊——不是——那什麼,我怕你打電話耽誤別人。”口吃程度比白振斌嚴重多了。
陸凡:“恩,放心吧,沒事兒。你找我,應該是有什麼事兒吧。”
梁晨:“我記得你說你答辯結束就能回項目了,是麼?”
陸凡:“對,我今天晚上就回去,明天應該能正常上班了。”
梁晨:“你買票了麼?”
陸凡:“還沒呢,現在不是旺季,去車站臨時買就行。”
梁晨:“你不用買了,我在網上給你訂完了。”
陸凡:“啊?你怎麼隨便花錢呢?你買了幾點的?也不提前跟我說。”其實滿心歡喜。
梁晨:“我看最早的是下午兩點半的。”
陸凡:“怎麼這麼早?”
梁晨:“因為,我想……早點兒……”
陸凡:“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梁晨:“沒事兒,這邊兒降溫了,你帶件兒厚衣服,路上注意安全。”
嘟——
又是四個小時的車程,大概幾節課的時間而已,可陸凡已經迫不及待,手心裏那張藍色車票,仿佛浮散著梁晨的體溫。自己心裏其實明白,這隻不過是一張網絡訂票,和梁晨的身體並未發生任何交集。但是,但是,就是這張車票,讓陸凡又一次體會到那種莫名的關懷,最直接的,最觸碰內心的。好想馬上見到他,雖然見到他也不可能發生什麼,但哪怕隻是看看他,或是呼吸同一片空氣,自己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