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元霜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他所說的一切,可是寒非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也許是因為,元霜本身身上就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溫和氣質,說不清、道不明,卻帶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更何況,他知道母親的閨名。露珠這個名字,除了她所信任的人以外,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也許,眼前這個比女人還要漂亮幾分的男子,真的是母親的故交。
“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元霜對寒非道,“我知道她現在在鄂戎,也知道鄂戎此番大捷,弧箭功不可沒。如果她不介意,我希望你能回去跟她說一聲,就說……一個故人,想要見見她。”
寒非猶豫了片刻,點點頭,“好。”頓了頓,又道,“解藥……我可以先給你一部分,讓他先醒過來,隻是……他的身體會暫時癱瘓。等我母親見到了你,確認了你所言非虛,我自會把餘下的解藥奉上。”
元霜頷首,“多謝。”
至少不管日後怎樣,蕭子墨的命總算是保住了。隻要人還活著,就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更何況,他知道,露珠能夠分辨是非。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他們二人都一點也沒有變。
回了軍營,雪蓮急忙跑上來問:“元霜哥哥,拿到解藥了麼?”
元霜將瓷瓶遞過去,“這是一半的解藥,能夠讓他醒過來,性命無虞,隻是會暫時癱瘓。餘下的能讓他徹底康複的那一半解藥,還需要再爭取。”
雪蓮聞言長舒了一口氣,能保住性命就好。她真的很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鄂戎,夜深。
北冥夫人坐在房中,靜靜等待著寒非的消息。他應該成功了吧?今晚,他會聯係自己。
果然,不多時,她便聽見了寒非進來的動靜。寒非也長大了,清俊的眉眼像極了那個人。
“母親……”寒非頓了頓,將今日元霜所說的一切,如是告訴了北冥夫人。果然,聽完這些話,她的身子先是一怔,接著,便垂下了眼,陷入了沉默,再也沒有開口。
終究,還是她不夠信任他……
第一次離開北冥山進入繁華的塵世,她為情所傷,以為一生再也不會觸碰愛情。可是淩夜的出現,讓她本已枯萎的內心又重新煥發了生機,她再一次體會到了情愛的滋味。這樣的美好令她留戀,同時也讓她更加害怕失去。這樣的患得患失,也許,才是她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吧。
“娘……”寒非心疼她,她已經一個人苦了這麼多年。默默活在這世上是苦,被冰封與寒冷的冰棺中亦是苦。如今蕭靖承已逝,他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若是他有在天之靈,也許,他希望看見的,也是他們能夠好好活下去。前半生已被仇恨所累,後半生,他不想再讓母親受苦了。
“他想見我?”沉默了半響,北冥夫人才幽幽開口。這個“他”,指的是元霜。
寒非點頭,“娘,你跟他是故交?”
北冥夫人苦笑,“我們二人師出同門……他是我師兄。出師之後,他去了天山,而我留在了北冥山。我們二人各自都到塵世走了一遭,他結識了蕭靖安,我……”
她沒有再說下去。寒非知道,她指的,是建陵帝。
“確實很多年沒見麵了……”北冥夫人眯起眼睛,“我猜,他的容顏怕是也絲毫未變,還依舊是當初那般出塵絕世。”
那時候,同門師妹有不少人對元霜暗自傾心,隻是他一直不為凡心所動,一心放在占星卜運之術上,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一個女子上過心。而她由於與他是師父最為得意的兩個門生,因此平時交流切磋的機會更多一些,自然走得比較近,但雙方都未曾有過任何逾越友情界限的心思。
算起來,元霜應該是她唯一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了吧。
寒非走後,北冥夫人獨自一人留在房中,望著天上的星辰,突然,起身去了祭司殿。
深夜的祭司殿籠罩在一片星海當中,熱娜靜靜躺在床上,滿目星光落在眼底。夜已深,可是她並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