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薩迪克離開以後,大祭司拉上了頂窗,皎月星辰的光輝被隔絕在外,帳內一下子恢複了幽深昏暗的光線,卻反而更加令人想入非非。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大祭司對著床前梳妝的銅鏡前妖媚一笑。
“哦?看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簾後,一個麵容英俊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此人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特別是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宛如隱藏在黑暗中的野獸一般,充滿了危險的氣息。他的長相融合了西域人的野性與炎國人的俊秀,這樣的男人往往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然而他見了眼前的女子,卻並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樣敬畏,隻是淡淡開口,“原來你早就發現了我。”
“熱娜見過可汗。”她並沒有下床行禮,隻是微微頷首表示尊敬。
站在她麵前的人,竟是鄂戎的可汗!
“可汗?”他自嘲地笑笑,“熱娜,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在私下裏,我何時叫過你大祭司?”
“在可汗心中,我存在的意義隻是鄂戎的大祭司,不是麼?”
他神色微變,“熱娜……”
“巴圖爾……哥哥。”熱娜低下頭,睫毛垂下,“如果你我之間沒有這一層血緣關係,也許你還是鄂戎的可汗,而我卻一定不會是大祭司。”
巴圖爾歎了一口氣,“熱娜,你不要自己欺騙自己,你回來接任大祭司,真的是為了哥哥?罷了,過去的事,我們也不必再提。”巴圖爾並不想揭人傷疤,他今日前來也不是為了和這位妹妹敘舊的,“我聽說,這幾天你已經安排人登上了天山?”
“是。”
“天山上的兩個人都被帶來了?”
熱娜想了想,“可以這麼說。”
“怎麼?難道不是?”巴圖爾眼眸眯起。
“準確說來,我們把天山上能帶下來的人都帶下來了。”熱娜道,“能動的都帶下來了,還有躺在棺材裏不能動的,也不必管。”
“你是說……冰棺?能夠使人長眠的冰棺?”巴圖爾訝然,“那這麼說……天山上現在還有其他人?”
“確是還有其他人,隻是現在在冰棺中沉睡。”熱娜道。
巴圖爾點點頭,“怪不得,我聽到帶來的那兩個人談話,提到另一個人,說是還在沉睡,還提到了複蘇之類的話……那個人好像是叫……寒瞳?”
“他們所指的人的確是他。”熱娜確認了巴圖爾的說法,“隻是……他隻是其中一個。現在天山上還剩下的人,有兩個。”
“兩個?!”
“對,兩個。”熱娜狡黠一笑,“而且,這個人的存在,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這一邊,慕冰雪蓮二人已經與綺煙會合。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被擄進蠻夷之地,卻並沒有遭受任何委屈,而是恰恰相反,真如尊貴的賓客般享受著優厚的待遇。但即使如此,慕冰依舊對綺煙感到無比內疚,他覺得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落入了敵人手中。
“不怪你,真的。”綺煙伸出手,輕撫著他消瘦的臉龐,“我聽說……他們這裏的大祭司是個能夠通曉神明之人,一切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所以,她就是算到我要在這時去天山找你,所以偏偏派人在此時劫持我。即使我沒有去天山,她也一樣能夠算出別的時機來困住我們。”
“綺煙姐姐說的沒錯,”雪蓮也勸慰道,“他們很有可能對此事早有預謀,即使你寸步不離地守在綺煙姐姐身邊,可能最後也會是這樣的結局……現在,我隻怕……”說到這裏,雪蓮的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
“你是說蕭將軍?”慕冰聽出了雪蓮的弦外之音,“你怕他們會趁機對他不利?”
雪蓮咬緊了嘴唇,“嗯。”
慕冰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他畢竟是一國之將,這是他肩膀上所必須承擔的使命和責任。”
雪蓮低下頭,“我知道。”
慕冰沒有再多言。他知道,她是心疼他的。不管她嘴上怎麼說,在她心裏,那個人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寒瞳為她所做的一切令她感動和歉疚,也沒有人能否認寒瞳在她生命中占據著極為重要的位置。隻是這樣的感情,可以很深很深,卻終究不是愛情。她的愛,曾在她孩子般嬌弱的身體中靜靜等待了十五年,終於在十五年後,給了那個叫蕭子墨的人。
隻是那時他們誰都未曾料到,她與他日後的糾葛遠遠不止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