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透他,看不透這雙清冷的黑眸中隱藏著什麼,那一張英俊的臉龐上依舊沒有絲毫情緒的起伏。可是他握著她的手又為何顫抖?這一絲顫抖稍縱即逝,難道是她多心了麼?
二人四目相對,沉默了半響,他緩緩收回了手,突然問:“這是承歡的房間?”
綺煙點頭,“嗯,承歡姐姐對我很好,當時我被陸家賣來這裏,是承歡姐姐為我說了話,讓我留下做她的侍女,不然,我還不知現在該是怎樣的悲慘境遇。”
“老鴇說你來時身上帶著傷?”
綺煙聞言立刻裹緊了被子,有些緊張地道:“沒……已經沒事了,我,我現在已經好了。”
慕冰心下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再問。
他心中還有一件疑惑的事,就是為何身為頭牌的承歡卻不在青花樓,便問道:“那這位承歡姑娘現在何處?”
綺煙想了想,隻說:“承歡姐姐這幾天都不在青花樓,似乎是跟老鴇請了一個長假,過幾天才回來。”
“那你可知她去了何處?”
綺煙搖頭。
慕冰心頭雖還存在一絲疑慮,但也不再多問。目光一轉他又望見了書案上的古琴,便問綺煙:“最近可是你一直在彈這張琴?”
綺煙羞澀一笑,似春日裏花朵的盛開,“嗯,承歡姐姐教我彈琴,可是我造詣卻遠遠不及她,隻會照著她的樣子模仿,卻永遠也彈不出那種韻味。”
她說著,慕冰卻似乎在想著什麼,他突然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綺煙,等你身體好了,你彈琴給我聽,可好?”
綺煙沒想到慕冰會跟她說這樣的話,臉一下子紅了,心也如小鹿亂撞般,仿佛要跳出了胸膛。冷漠如他,卻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慕冰見她沉默,便又說:“若是不方便,也不強求。我隻是……很久沒有聽過古琴的聲音了。”
“我很願意!”綺煙立刻說道,“我……我隻是受寵若驚……”說著,她低下頭,臉頰更紅了。
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宛如天邊紅彤彤的火燒雲一般,似乎想說話卻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很可愛,他竟然不知不覺唇角泛起了一絲微笑。
可惜這一抹微笑轉瞬即逝,那時的她還在為剛剛說得話羞澀地低下了頭,竟錯過了他臉上這一瞬間的難得的微笑。
她想著第一次見到他時,是在花燈節的河畔,家家戶戶的年輕少女在河邊放蓮花燈,將自己的心事和秘密寫進其中,隨著河水流向遠方,就仿佛把自己的心也寄向了遙遠的天涯盡頭。那一晚,陸雲兮因為另一家的姑娘也在蓮燈中寫了蕭子墨的名字而怒不可遏,命她澆滅那盞花燈,她不願做這樣的事情卻不敢忤逆陸雲兮,與那姑娘爭執起來那姑娘一時氣極竟將她推了下去!
她自幼不熟悉水性,以為這次必死無疑了,然而就在她即將落入水中的前一瞬,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還沒有來得及思考,自己卻已經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當朝一品官員的陸家千金,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丫鬟的麼。”一個冰冷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在她耳邊,是他結實的胸膛和堅定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