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蟹奴出現在視野中時,他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八臂天魔!”
那蟹奴體型雄壯,一身玄色鎧甲,戴著鳥喙鋼盔,三對手臂分別拿著刀劍、長槍、飛鉤,肩上兩支鋼刺,和江湖傳言如出一轍,不是八臂天魔又是誰?
八臂天魔正側踩鐵鏈,以長槍戳在鐵鏈眼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他武功了得,楚江一那一聲低呼如何瞞得過他耳朵?聞聲向來處側目而視,兩個眼洞中銳利的藍光閃爍,看得貓奴和龜殼人心驚肉跳,兩股戰戰。
楚江一跟他對視一眼,頓覺被看了個透底,脊背一陣發涼。不過他不肯輸陣,兀自強運真氣,反瞪回去。
仇敵當前,八臂天魔心中暗自點頭,收回目光,繼續鎖定丁藥渣,向前步步進逼。楚江一這才全身一鬆,長舒一口氣,那股如山的壓迫感才慢慢散去。
“八臂天魔果真名不虛傳,怪不得正邪諸多高手都傷亡在他手上。”他暗叫厲害,轉念又想,“難怪在萬劍峰等了那麼久都不見他現身,原來是尋丁老怪報仇來了。”
他望著在懸空鐵鏈上對峙的二人,心下忐忑不安,不知該賭那一邊贏更好。
丁藥渣擄走小田兒,又將自己改造成不人不獸的怪物,更以活人為試驗對象,不知殘害了多少生靈,惡貫滿盈,實在死有餘辜。
八臂天魔是武林公害,殘殺了諸多正派同道。再者窮根究底,他才是造成自己淪落到如今境地的罪魁禍首。不是他,唐無殤不會與郭田相遇,王詠霆也不會招惹了她,自己也就不會受托去解決此事,也就不會傷了郭田,更不會有後來的一番事情了。
比較一番後,楚江一覺得,一切皆因八臂天魔而起,忍不住恨從心頭起,拳頭緊握,希望他落敗。
他一時嗔念迷心,失了武人應有的氣度。
這一切確是因八臂天魔而起。然而,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即使沒有八臂天魔,也會有七臂、十臂天魔來做,結果總是相同,隻緣因就是他自己本身。有這樣的因,便注定要結這樣的果。
就像一個人出門踩了狗屎,他就怨那條拉-屎的狗。他利用某種力量回到前一天把那條狗殺了,自以為第二天便不會踩到狗屎。到了這一天,他自信滿滿踏出那一步,卻仍是踩到了狗屎,另一條狗拉的狗屎。
因為那裏就是會有狗屎,而他總是要走那一步。
思索間,八臂天魔步步為營,已逼到丁藥渣兩丈開外。他身軀高大,又有雙手使的是長槍,要是在平地上,早就攻過去了。奈何他身處僅有兩指粗的鐵鏈上,一身盔甲反而顯得笨重不堪,搖搖欲墜,隻能將長槍當做第三條腿,支撐行走。
丁藥渣手無寸鐵,自然不敢讓他近身。他盯著對手抬腳前邁的一瞬間,沉勁於兩腳,猛地往下一踩。那本來已成弧形的鐵鏈登時被這股重力踏得再往下一沉,下落了了近兩尺。
天魔一腳踏空,往前一個趔趄,幾乎失了平衡。好在他一直小心防範,插在鐵鏈眼中的長槍一撐,另一足運起“粘”勁,緊緊吸住鐵鏈,才不致落下。不過也好像風中勁草,搖曳不停。
不過丁藥渣還有後著。不等天魔站穩,他立馬將勁一收,兩腳一輕,鐵鏈“呼”地往上彈起,就像起伏的波浪一樣。他本人隨著鐵鏈上揚的力道一拋,輕飄飄縱起,往後跳去,要遠離天魔。
八臂天魔覷得仔細,雙足加長槍牢牢釘在鐵鏈上一般,第三雙手的飛鉤脫手飛出,往丁藥渣落下的位置射去。
丁老怪聰明反被聰誤誤,不想這笨重的蟹奴反應如此靈敏,一招未完已轉守為攻。眼看自己就要被飛鉤釘中,他枯瘦的身軀在空中一擰,側移了一尺,將飛鉤避過。
他本在鐵鏈上方,這一記側移,偏了不少,落下時雙腳已踩不到鐵鏈,隻能伸手去抓。
天魔哪容他抓到?不等飛鉤收回,長槍頂著鐵鏈眼往另一側一推,將上下波動的鐵鏈推得向一邊蕩去,讓丁藥渣一抓抓了個空。
“丁藥渣,你這是自作自受!摔個粉身碎骨吧!”天魔見他沒抓到鐵鏈,當不得掉到萬丈深澗下,心中一喜,脫口叫起來。
楚江一三人見丁老怪錯過鐵鏈,就要掉下,不禁齊齊“啊”了一聲。
以丁老怪的功夫,怎的如此不濟,三招就被打落鐵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