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紅樓(1 / 2)

臘月,天早早的就暗了下來。街上偶有過路的行人也都縮著脖子,快速往家裏趕。即使是揚州,在這寒季裏,到了晚上,大街小巷裏便也是蕭索。

揚州,倚紅樓。

一個穿著包的嚴嚴實實的龜公守在大門口,不斷地搓手跺腳,卻仍舊是凍得直打哆嗦,口中不住地罵道:"媽的,這鬼天氣,居然下雪了。"

"二狗哥,喝幾口,去去寒!"一個大嗓門的壯漢大步走過來,扔給那龜公一壺酒。

那叫二狗的龜公接過那酒,掀開壇蓋,"咕嚕咕嚕"一口飲盡,粗魯地擦了擦嘴,猝了一口:"呸,還真他媽帶勁兒!"

"嘿嘿,你看。俺帶回來了什麼好玩意兒。"那壯漢現寶似的樂嗬嗬地拿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喲嗬,老夥計,你從哪裏弄來的這玩意兒。你這幾個月的工錢不是都送到小翠的溫柔鄉裏了嗎?"

聽了二狗的話,那壯漢黝黑的皮膚登時爬上了兩朵緋紅的暈色。壯漢靦腆羞澀的笑著說道:"小翠說了,等俺過了二十就求韋媽媽放了小翠成全俺們。我那錢就攢在小翠那裏積著,反正,反正,俺花的錢也不多。"

"切。阿虎,不是我說你,那小妞有什麼好的,她心根本不在你這兒,不過是想著騙你的錢。"二狗沒有說的是,那小翠最近勾搭上了某管家公子,最後聲稱懷了那公子的骨肉,逼著他娶她呢,這事在樓裏都鬧開了,就眼前這個單純的傻子什麼也不知道。這種女人,還是離遠點好,但也是怕阿虎傷心,話沒有說滿。

"不是的不是的,小翠人很好的。"壯漢急忙擺手說道。

"得,你那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二狗子恨鐵不成鋼地橫了某人一眼。

"二狗,你看這東西好不,俺倆一起吃。"壯漢忙討好似的把那黑乎乎的東西遞到二狗麵前。

"哼,算你有點良心!那我不客氣啦!"二狗從懷裏掏出一個鐵盒子,打開蓋,撚起一撮那黑東西丟到裏麵,用火燭點著,狠狠地吸了口。

一時間要霧繚繞,飄飄欲仙。

"嗬,這東西抽上一口還真他媽帶勁兒!"說畢再狠狠吸了一口。

"哎,你還沒說你這個是從哪兒來的。"二狗看了一眼身邊滿臉陶醉的男子。

"是昨兒個裏一個大爺賞俺的,俺當時看那爺抽的如此帶勁兒,俺就羨慕,也想試試。那爺問俺想要不,俺說想,他就送了我一點。那也可真是好人。"壯漢說完傻乎乎地笑了起。

"嘿,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二狗拍了一下那壯漢的腦袋。

無怪乎二狗子驚訝,這黑乎乎的一撮東西看似不起眼,卻是要一兩銀子才吃得起的呢。像他們這種人,一年能吃上一根便也是富貴了。

那壯漢狠狠吸了幾口手中的煙卷,一時間煙霧繚繞

"二狗哥,我看這天也晚了,也沒來人,你說韋媽媽為啥還讓我們就這般守著幹嘛?"那壯漢笨笨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許是要等什麼人,偏偏要老子在這冰天雪地裏受罪,要不是韋春花許諾給老子加工錢,也我還真不願意!"二狗粗口連連,抱怨不斷。

一個時辰過去了,卻依舊沒見人來。

二狗再度抱怨一句,扯過阿虎挨著睡了起來。

二狗靠著門打瞌睡,一個不穩,向前栽了一下,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吃屎。

這一摔可把二狗的瞌睡徹底給摔沒了,他罵罵咧咧地爬起,卻陡然發現眼前站著兩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紗罩裏的人,許是這就是韋春花要他們等的人,忙一腳踢醒一旁睡得死死的壯漢,然後很狗腿地笑道:"兩位,媽媽可是等了很久,裏邊請。"一邊說這一邊把兩人往裏麵引。

二狗眼睛可是毒辣的很,雖然其中一人身材臃腫,卻依舊看得出是個女人,女人懷裏摟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另外一人肩寬腳闊,行走時步伐沉穩,氣息悠長,顯然是個練家子。

二狗把兩人帶入一個廂房,說道:"韋媽媽馬上就到,我去給二位煮些茶水來。"說罷悄悄退了出來。

待門被關得嚴實了,那兩人這才摘下紗罩,露出真容。那女人竟是老嬤嬤,而她懷裏摟著的正是剛滿月的小公主。嬤嬤身邊坐著一個冷冽的男子,男子劍眉星目,麵沉如水,嘴唇微微抿著,隻有在看到嬤嬤懷裏的小公主臉上才帶上一絲暖色和懷念。

嬤嬤抱著小公主的身子輕輕晃悠,輕輕說道:"小公主可真是乖,除了公主走的那天就再沒哭過,哎,孩子還這麼小,娘就這麼沒了······"嬤嬤話未說完淚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