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第二日是星期天,方圓在收到印滿了幼稚圖案的創口貼後還是沒過幾分鍾就由方念蘇領著到了自己將度過一晚的客房。
這個客房倒是顯得比客廳要細致些。除了辦公桌書架,沒有浮塵感的空氣和鋪地齊整的床被都顯示著這個房間至少是不時有人居住著的。
方圓馬上反應過來住在這裏的就應該是方念蘇了。既然他們一直說這邊是韓在的家,方念蘇與他看起來熟識,往來便利長住客房也是合情合理。
如今自己,很有鳩占鵲巢的意味:“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方念蘇把房間裏的空調打開:“不用,別太拘謹了。每次我來這邊也是當自己家一樣的,你也隨意吧。你也看到了,阿在也是把你當哥看待。”
方圓笑了下,空氣裏的溫度漸漸地升高了,方念蘇站在房門口,說了聲:“早點休息吧。”方圓便從善如流地把被窩掀了一個角鑽了進去,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麵:“……那我就不客氣了。晚安。”
方念蘇點點頭算是回答,啪嗒一聲,替方圓關上了房裏壁燈,輕輕扣上了門。
方圓有戀床習性,數了半夜的小巴才漸漸地沉入夢中,再睜開眼時就比往常遲了些。理好床鋪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方念蘇已經是在客廳中看他的早間新聞,看到方圓頭發蓬亂地出現,笑了下:“怎麼這麼早就爬起來?”
鑒於方念蘇一副早早就在客廳蹲點的模樣,主人——同方圓比起來,實在是可以算作半個主人了——比客人起地早地多,方圓可以把這話當作是反諷。隻是此時方念蘇的神情柔和,分明是認真在說自己可以再睡一會兒。
方念蘇又說:“新牙刷放在藍色杯子裏,等會一起吃早飯吧。”
方念蘇的口中的早飯原來是清湯掛麵。方圓在北方呆地久了,倒也是慢慢學會了在正餐時吃麵食。隻是這樣清湯寡水的麵條也實在是很少見就是了。
方念蘇倒有自知之明,自己先吃了幾口,就把碗推到了一邊:“真難吃……難怪阿在一轉眼就跑沒影了。我們也下去吃好了。”
“不用了,隻是鹽多放了一點,其實也還好。”方圓繼續吃下去,一麵自動在腦內補充著:沒有油,麵條也是焦的。
但的確是還好,小傷小痛,並不致命。
方念蘇支著下巴又看著他吃了好幾口,確定方圓的“還好”的確是發自內心,想了想,把自己的那一份又拿到跟前開始吃。
兩人對吃了一陣,方圓看了看碗裏清地可以映出自己臉來的麵湯,才想起來:“今天不是周末嗎?”
方念蘇一根一根地挑著麵條:“是啊。隻是阿在快高三了,學校要補課。”
方圓理解地點了點頭,看著方念蘇十分艱難地對付著自己親手煮出的麵條,覺得有些好笑。又想到剛才自己的提問隻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半,然而方念蘇的回答卻正是自己想要的,不禁露出一個笑來。
方念蘇其實很少下廚,從他這頓早餐的功力上就可以看出來。隻是早上韓在起床時的動靜實在太大,自己不過是半夜裏把他的被子卷走而已,用得著一醒來就把自己踹下床嗎?
方念蘇的起床呆有些嚴重。在抱著被子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後,才想起要折磨罪魁禍首。誰知麵才煮好,韓在便借口早自習吹了聲口哨歡快地下樓了。
方念蘇嚐了下湯,覺得味道還不錯,那時根本沒想到是早上味覺還沒完全打開的緣故,本著絕不浪費自己的勞動果實的原則,興衝衝地殃及了方圓這條池魚。
方念蘇忽然想起交代:“對了,阿在是我同學的弟弟。他人不在這邊,就托我們幾個朋友幫忙照料著。”
方圓點了點頭表明知道了。方念蘇和韓在在一起的感覺並不突兀,也沒有在自己麵做任何誇張舉動。昨天忽然被拉到韓在的住處,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方念蘇看他認真捧碗喝湯的樣子有趣,裝無辜看了一陣,留意上了方圓捧著碗邊的手。雖然沒有誇張的紅腫和粗大,手指上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生過凍瘡的痕跡。
他皺了下眉:“最近天氣這麼冷,不禁凍的話,怎麼還隨便往外麵跑?”
方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手指,把碗放下來:“昨天是來做家教的。這邊有個孩子帶了挺長時間的。”
方念蘇估價似的打量著他,直截了當地問:“你很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