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夠了才有力氣,還有毅郎需要你,你不能就這樣認輸。”林謹容輕聲告訴自己,閉上眼沉沉睡去。再醒來已是午後,她認認真真地洗了個熱水澡,收拾得精精神神清清爽爽地吩咐仆婦:“去把韓管事請到太太那裏去,我要見他!”又叫雙全去請林大老爺等林家男人過去。
林玉珍的年紀大了,睡眠輕淺,早就醒了,正歪靠在榻上想心事,聽說林謹容來了,忙道:“睡得可好?”
林謹容點頭,循例和她問過安,方道:“我適才使人去叫韓根進來。也讓人去請了大伯父,大堂兄他們一道過這裏來。”
林玉珍皺起眉頭:“叫他們來做什麼?”叫韓根過來還有說法,叫林家男人來做甚?
林謹容輕聲道:“外頭的事情不能全交給二叔父和三叔,我們要能夠知道外頭的動靜,有什麼事我們不說要第一個知道,也不能最後一個才知道!韓根早前一直在這邊修整祠堂宗學老宅,打理莊子裏的事情,和莊戶族人都很熟,與老宅裏的管事們也處得極不錯,有些事情必須要交代他去做。”她頓了頓,輕聲道:“旁人隻靠得一時,靠不得一世,總得為毅郎多打算幾分。”
若是不幸陸建新和陸緘二人真的回不來……她們就再不能靠著這兩個男人了,必須要靠自己,必須要強硬起來保住自己娘三個的性命,並替毅郎守住這份家業。林玉珍的鼻子一酸,點頭認可了林謹容的話,隻是擔心:“韓根靠得住麼?”
按理這人是陸老太爺精挑細選出來給陸緘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也不喜歡和其他人一樣總往她跟前湊,可吩咐做的事情卻都做得很妥當。但往壞裏想,人心隔肚皮,誰能說清楚?林謹容卻不敢把這話說給林玉珍聽,隻能用斬釘截鐵地語氣道:“信得過!他是老太爺早前挑選出來給二郎做外管事的人!若是他都不能信,我們就找不到其他人可以信了。”
“這樣就好!”林玉珍吸吸鼻子,打起精神:“你又要叫你大伯父、大堂兄他們過來做什麼?”
林謹容道:“他們是客人,按理不該勞動他們,可今日的情形姑母也看到了,祖父自來清高,若是有些閑話傳到他老人家耳朵裏,隻怕是受不住,外頭下刀子都要走的。且這非常時期,陸家的男丁又少,林家人出來幫這個忙是正理,同時也就是幫自己!必須讓他們輪班跟著守宅子,否則隻怕族人也會有看法。”
林玉珍思忖片刻,道:“你說得不錯,是該這樣。不能讓人瞧不起他們,不能給別人亂嚼舌頭的機會。”
林謹容挨近了她,輕聲道:“姑母,我們是相依為命的一家人,隻能彼此依靠。若是有什麼事兒您同我想法不一樣的,您多聽我說說再決定如何?”
林玉珍紅了眼,好半天才慢慢伸手將她擁住了,輕聲道:“為了我們的小毅郎……”
方嬤嬤使勁擦著眼淚,同芳齡、豆兒互相使眼色,神情雖然哀傷,卻足有欣慰。如果這個時候姑侄二人還要和從前一樣的鬧,就真沒希望了。
須臾,林大老爺並林亦之幾個過來,倒是沒多說什麼,進門就問:“有什麼事要我們去做的,隻管吩咐。”
林謹容請他們坐了,道:“自是不會和列位伯父、哥哥們客氣的。”清清淡淡地把城裏的恐怖情形說了一遍,又說起那奪了陸建新馬匹的幾個官兵:“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緊急軍情,這樣的不管不顧。聽說其他莊子裏也有流民結隊傷人奪財的,我隻恐接下來會更亂。”
林大老爺的神色越發嚴肅:“那少不得要嚴加看護好家宅。不然就是白辛苦一場了。”
說話間,韓根到了簾下。
林玉珍先同他道了辛苦,按著和林謹容早前商量好的問他:“早前二老爺請了族老們商量大事,不知都說了些什麼?”
韓根道:“是商量怎麼防禦的事情。”言罷把他所知道的情況一一說來:“……派了人去那口大鍾旁守著,又安排了人日夜巡邏眺望,讓各家把自家的米糧柴火吃食等物收集好,一旦有動靜便躲進老宅裏來。”
林謹容聽完,覺著也沒什麼大問題,但就隻恐守夜的人不夠警覺,便同林大老爺商量好讓林家子弟加入輪班巡夜的行列裏去,又讓韓根借了林玉珍的名義去同族老說這事兒,表示林家人願意主動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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