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0章 賊心(2 / 2)

這話在陸建新聽來,卻是陸緘眼裏無他,拿死去的陸老太爺來壓他,不由大怒:“你覺著我苛刻人了?”

自從他要抱走毅郎,二人對上之後,他對陸緘便是這樣一副態度,沒事兒總想挑點毛病出來。陸緘心裏也明白,想著自己馬上要去太明府,既不想在這個時候招惹他,也不想勸他,隻道:“父親息怒,您想多了。”

陸建新冷哼一聲,重重地將茶盞往桌上一放,道:“剛才你還有什麼事要說?”

陸緘把梅寶清的事情說了,為照顧他的情緒,特意把話說得好聽些:“算是塵埃落定,父親不必再擔心會牽連家裏了。”

“他怎麼沒死!”陸緘不提這個還好,提了這個陸建新的心情更是糟糕,當下指著那封信道:“你看看!我這些日子正謀我父子二人的起複,結果就得到這樣的東西!這都是些什麼人!貪贓枉法,蠅營狗苟,真不要臉!”

陸緘拿信細看了一遍,心裏就有了數,沉默地將信封放回去,低聲道:“父親,其實兒子這裏沒什麼,回到京中,無論如何他們總要安個位置給兒子的。兒子年輕,能留京已然是恩典,並不指望著突然就得了個什麼好位子。所以父親莫要為兒子擔心了,也別和他們生氣,不值得。”

陸建新怏怏地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能說出來,便隻低著頭不停地喝茶。

林謹容在一旁聽著不由暗自好笑,她確定陸緘是在裝傻。當年陸建新便是以這樣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取走了她的嫁妝,他自己不直接出麵索取,而是讓家裏的女眷們輪番上陣,包括宋氏都開了口,仿佛她不給,便是大不孝,便是自私自利,便是冷血無情。結果證明,冷血無情的不是她,而是他們,他們榨幹了她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便扔了她在那裏讓她自生自滅。

那時候,陸緘不要說留在家裏打理庶務,陪在她身邊替她排憂解難,就連影子都不見。她何曾奢望過會有如今這情形!想到這裏,林謹容的眼眶忍不住一酸,悄悄看向陸緘,正好遇到陸緘朝她看過來,給了她一個不要擔心的眼神。林謹容便又收回了目光,安安靜靜地做事。

陸建新的目光幾番從林謹容身上掃過去,又落到毅郎身上,從毅郎身上收回來,又落到陸緘身上。終究是沒有再提此事,安安靜靜地吃了飯,罕見地對毅郎露出了一個溫和寵溺的笑臉:“毅郎,想不想同祖父一起去院子裏玩?”

毅郎吃了一驚,稍後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去。”一邊說,一邊往林玉珍懷裏擠。他聰明得緊,根據長時間的觀察,曉得這個時候能與陸建新直接對吼對抗的人是林玉珍,而非是他的父母。

陸建新卻也不惱,笑眯眯地道:“祖母也去的。我們一起去你曾祖母那裏探望她老人家。這是盡孝,不能不去。”

毅郎低著頭不說話。陸緘便道:“毅郎,祖父同你說話,不能這樣沒規矩。”隨即要去牽毅郎:“既如此,我們一起過去吧。”

陸建新擺了擺手:“你不是要去太明府麼?和你媳婦一起去看看你三叔父並三嬸娘罷,看看他們都有什麼話要交代你的,想必他們也掛念你六弟得緊。”

眼看著他是鐵了心要與毅郎表示親熱,林謹容便同豆兒和潘氏使了個眼色,沉聲吩咐:“好生伺候著。”不要她多說,豆兒與潘氏便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緊跟了上去不提。林謹容這才與陸緘一同去探望陸建立並塗氏。

相比陸建新與林玉珍房裏的熱鬧,陸建立與塗氏房裏淒清得多,四處迷茫著濃鬱的藥味。陸建立形銷骨立,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塗氏一臉憂色,不停地往他碗裏夾菜,陸建立一言不發,隻管把她夾進去的菜又夾出來。塗氏有些火大:“你幹什麼?”

陸建立眯著那雙眼神極度不好的眼睛淡淡地看她一眼,塗氏便沒了脾氣,好聲好氣地道:“你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又抱怨,“你明明病成這個樣子,守的什麼孝?好歹也讓人吃點養人的東西。”一麵說,一麵擦起了淚,“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和六郎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