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中吐了他二人一臉唾沫:“滾,娘種子,這種忤逆不孝的事情竟然也敢瞞我!都給我跪下!”那二人捂著臉後退一步跪下,再不敢發聲。
陸建新苦口婆心地道:“老二,你聽聽勸,我可不是要你打罵孩子,曉得錯就是了,到底也是你的親骨肉。”
陸建立從來是個綿軟性子,舍不得打罵孩子的主,當下也幫腔道:“二哥,五郎知道錯了,誰年輕時沒荒唐過?你這樣鬧,族老們還沒走呢,傳出風聲可不好。”
怕族老們知曉,陸建新用得著這樣大張旗鼓的帶人來探病麼?他快要被陸建新逼死了,陸建中心口一熱,一股甜腥味兒從喉間湧了上來,勉強又強咽了下去,憤恨地罵道:“我打死這個小畜生!打死了他,便都幹淨了!”手裏的門閂脫手而出,朝著陸綸扔過去。
母子天性,宋氏慌極,猛地撲上去抱住陸綸,那根門閂正好砸在她背上,打得她一個踉蹌,抱著陸綸倒在地上。陸綸大喊了一聲:“娘!”宋氏忍痛掙紮起來,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含淚斥道:“別叫我娘!我沒生過你這個不爭氣的孽畜!”
陸綸始料不及,呆呆地跪坐在那裏發怔,眼裏一片茫然。康氏和呂氏忙上前將宋氏扶起來,問長問短,卻沒人敢管陸綸。林謹容在一旁看著,隻是歎氣,可她一個隔房的嫂嫂,又能當著眾人的麵如何?
“都給我停手!”陸建新威嚴地道:“還要鬧到什麼時候!簡單一件孩子不懂事犯了錯,說過教過就好,你要鬧成什麼樣子?你要他的命?你是想要我的命吧?做給誰看呢?老二,你心裏對我有看法隻管說出來,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你這樣折騰孩子媳婦算什麼!走,我們母親跟前去說!族老也還沒走,正好大家撕擄個明白!”
他這樣迫不及待的,反倒讓陸建中狐疑頓生,直覺是陸建新一定是抓到他什麼小辮子了,所以才會這樣逼迫於他,目的是要打他個措手不及,裏麵一定有陰謀!陸建中眼睛一轉,喘了口粗氣,流下淚來:“大哥這是要把兄弟怎麼樣?兄弟到底做錯什麼事了,你這樣的不依不饒。孩子做錯了事,我教,我做錯了事,大哥教我……大哥這樣說,叫人好生難過……”一邊說,一邊扯著衣領,眼睛往上一插,軟軟地朝著陸緘身上倒了下去。
林玉珍給陸緘使了個眼色,暗示陸緘鬆手讓開,讓這頭裝暈的肥豬好生摔個筋鬥。陸緘看了她一眼,垂了眼,牢牢地扶住了陸建中。林玉珍慪得白了他一眼,陸緘卻隻作不見,鎮定地指揮著陸紹和陸經幫忙把陸建中扶到床上去。
陸綸站起身來,想去幫忙,卻被陸紹踢了一腳,低聲斥罵道:“滾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陸建新長歎了一聲:“二弟,你這是何苦?怎地上了年紀,性子反倒比從前更暴躁了?三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事情,偏生要弄得這樣難以收場,好叫人心裏難過。”一邊說,一邊擦了擦眼角,吩咐陸緘:“快去請大夫!”
轉眼間人就走了個幹幹淨淨,陸綸站起身來,外衣也不穿,就靠在窗邊吹著冷風,一臉的木然。林謹容覺著,從前無時無刻不在他身上流動的那種歡快的生命的氣息,突然間停滯了。
她有些害怕,命小廝取了綿袍遞過去給陸綸披上,陸綸也不推辭,任由小廝動作,回頭看著林謹容淡淡一笑:“我沒事,你去吧,外頭一攤子爛事呢。”
不知怎地,林謹容就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會鬧到這個地步,我公爹他……”陸建新雖是為了抓二房的小辮子,可陸綸始終是直接受損的那一個。她是長房的人,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她過意不去,且無能為力。
陸綸一笑:“不用多說,我都知道。二嫂現在的心情,我早前就曾經體會過,那時候你和二哥不曾怪我,我自然也不會怪你們,更何況今日之事本就是我的錯。不拘是誰家,似我這等不孝之人,都要挨頓毒打的。我不過是生錯了人家,到頭來什麼人都對不起。”
林謹容一時無言,隻能道:“你小心些,等你二哥閑了找你說話。”
陸綸點點頭:“你不好在這裏久留的,快去吧。”
林謹容走了兩步,又聽陸綸低聲道:“二嫂,心裏想念一個人,是不是喝了酒就不想了?就不是真的哀傷?”
————————
謝謝大家的粉紅票和打賞,感動……累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