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嬤嬤今早得了陸緘的吩咐,便在一旁建議林謹容:“奶奶,富貴花開的不錯。”
當然不錯啊,上頭到處都要用彩綢紮成各式各樣的花,還有各色時令鮮花,開銷大了去。林謹容隻是笑了一笑,就將那一頁翻了過去,最後定了個花樣簡單些的歲歲平安,便就罷了。趁著外頭尚未動作,又把夏葉叫來,讓宋鵬去和牙人講定,後日去看鋪子。
少傾,外頭動作起來,不待林謹容吩咐,沙嬤嬤就把幾個小丫頭全數拘在了房裏,隻恐她們不懂事,好奇出去張望,給這些匠人看了去,生出事端來。
林謹容見她做事妥當,便不去管這些瑣事,安安心心地坐在窗前給林世全寫信。
這乞巧樓,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輕輕巧巧的棚子,外頭裝飾上些漂亮的花花草草罷了,那群匠人都是熟工,待到林謹容一封信寫完,他們便也收了工辭去。林謹容才發了話,櫻桃幾個便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四處摸摸看看,興奮得不得了,四處搜尋小蜘蛛,預備晚上求巧去了。
到底是青春年少不知愁,林謹容看得好笑,照舊取了陸緘的秋衣出來做。沙嬤嬤勸道:“奶奶不去看看麼?多新鮮呢。”
“我等二爺回來一起看。他出的錢呢。”林謹容輕輕搖頭,如果是前生,她大概也會十分興奮的,現在麼,已然走過這萬水千山,喜悅有之,興奮卻不會再有了。
沙嬤嬤卻聽出些別樣的滋味來,不由慨歎道:“在家時就知道二爺和奶奶感情甚篤,卻不知如此情深。”
林謹容“撲哧”一聲笑出來,抬頭去看那枝供養在瓶裏的並頭蓮,笑容突然黯淡下來。那枝雙頭蓮,昨日本是兩個新鮮的花骨朵並頭長在一起,現下一朵已經半開,新鮮嬌豔,另一朵還未開放卻已然蔫了。
沙嬤嬤不覺她的意態有異,仍然挑了當初在陸家的事情來說,林謹容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會兒,放了手裏的針線,隻說自己累了。沙嬤嬤知機,忙告辭離去,又去敦促廚娘給林謹容做好吃的不提。
林謹容遣散豆兒等人,行到那枝雙頭蓮前,低頭默默看了一歇,輕輕歎了口氣。如此,也罷。於是命雙全將這枝半途蔫了的雙頭蓮抬到隔壁廂房去,來個眼不見為淨。待得晚上陸緘歸家,她照舊的歡歡喜喜,該吃就吃,該玩就玩,矢口不提這樁事。
再一日,陸緘休沐,依言領了林謹容一道去潘樓街看鋪子。這鋪子其實也不是那麼不好,不過是因著門前有株大槐樹,茂密的枝葉把光線遮擋了大半,又比周圍其他鋪子顯得要窄幾分,故而顯得黯淡無光的樣子罷了。
林謹容盤算一回,覺著如果把這株樹砍去,再把門頭重新收拾一下,便可大用,於是便同陸緘說了,陸緘就問那中人:“這樹是誰家的?”
那中人笑道:“就是他家的。”
陸緘就道:“要我租了這鋪子也不難,但這棵樹須得許我砍去才是。”
那中人便說要先問過主家的意思。
陸緘也不催促他,領了林謹容去了隔壁鋪子閑逛。隔壁鋪子賣的卻也是些寶貨,琳琅滿目,舉不勝舉,林謹容挑著買了幾樣,問那夥計貨物都是從何處來的,那夥計笑答:“都是從泉州那邊來的。”接著很是誇耀了一番。
林謹容在裏頭轉了一圈,自叫了陸緘離去不提。
過得兩日,林謹容的小日子仍然沒來,她心裏便有些數了,不由多了幾分期待,行事也越加小心,也就更急開辦鋪子的事情。才等那中人回了話,說是那株槐樹可以砍去,便立即催促著宋鵬把鋪子租了下來,動工修葺。
豆兒心裏卻是有數的,少不得帶了幾分歡喜道:“奶奶,是不是有了?要不去請個大夫來瞧?”
林謹容笑道:“且不急,女子這事兒,總有不準的時候,有時推遲幾日,有時提前幾日,也都是有的,再過些日子又說,別一驚一乍的。如若不然,聽到沙嬤嬤和二爺耳朵裏去,又要空歡喜一場。”
半月後,那鋪子修葺完畢,隻等林世全那邊送貨來就可以開張,同時,林謹容被診出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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