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這幾年善事做過不少,卻沒指望有人這樣記著她,看著那一籃子個大新鮮的雞蛋,心裏不能不說不歡喜,便笑道:“她還在麼,收了她的東西,怎麼也要當麵感謝一下。”
那仆婦笑道:“她害羞,放了東西就走了。隻說多謝二奶奶,她經常在菩薩麵前燒香磕頭,求菩薩保佑您和林三太太長命百歲,一生順意。”
林謹容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也不過是剛好遇到罷了,當不起她這樣記掛……”
“於你隻是一個念頭,卻成全了她的一生,你也當得起她這樣記掛。”諸師母歎道:“聽我大兒媳說,她娘家那邊出了一位義士,拿自己的家財設了義莊,專為失了行期的貧家女子,無力娶妻的窮家男子籌備嫁娶。娶婦便給二十貫,嫁女便給三十貫,幾年間,幫了數以百計的人,造下無數的福祉。這些年我和諸先生雖然也做了些,奈何是家底薄,能力有限,幫不得太多的人。”林林總總又與林謹容說了若幹外頭的事情。
林謹容若有所思,更覺天下之大,自己的見識實在淺薄,心思隻在自家那點小事兒上來回打轉,真是白白浪費了這人生。心下突然有了些開朗之意,鬱氣也淡了不少,因見諸師母感慨,乃勸道:“這種事情盡心即可。”
“說得是。”諸師母笑了一回,便把這事兒丟了開去,把她的幾個兒媳盡數引見給林謹容。諸家兒媳很有規矩,也有見識,林謹容與她們處起來十分開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放鬆。特別是諸家的小兒媳韓氏,出身淮州大家,與林謹容年歲相當,是個鼓箏的高手,三言兩語間便與林謹容生了知音之感,簡直相見恨晚。
鬆快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轉眼間便到了該辭行的時候,前麵陸緘使人來喚,林謹容依依不舍地與諸師母等人辭別,又與韓氏約定日後書信來往,方才轉身上了馬車。
此時正當正午,那日光特別毒辣,陸緘與林慎之都怕曬,齊齊躲在車廂裏歇涼,見她拿著那籃子雞蛋擺弄,陸緘倒也罷了,隻見她歡喜便已算是達到帶她出來的目的,林慎之奇道:“師母怎會送四姐一籃子雞蛋?”
林謹容略帶了幾分驕傲,笑道:“可不是師母送的。另有其人。”
櫻桃嘰嘰呱呱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得意道:“諸太太一直在誇奶奶呢。”
陸緘看著林謹容那歡喜中又帶了幾分故作的矜持,矜持中又帶了幾分小炫耀的樣子,不由微微笑起來:“既然這樣說,這籃子雞蛋也該分一半給嶽母才是。”
林謹容突地道:“早知道諸師母和幾位師嫂是這樣的妙人,便該早早求你帶了我來。今日與三奶奶相見恨晚,卻立即又要遠別了。”
陸緘聞言,心中一喜一動,抬眼看向林謹容,但見她手裏握著個白生生的大雞蛋,巧笑嫣然:“師母說這個是雙黃蛋,我恨不得立時打開來看,你們可見過雙黃蛋的?”
林慎之鄙夷地道:“你當誰都和你一樣沒見識,我當然是見過的。”
林謹容惱了,道:“是啊,你當然是見過的,小時候隻要你一哭,母親就恨不得啥稀奇的玩意兒都找給你看,找給你玩。”
林慎之才十二歲,正是好麵子的時候,見林謹容當著陸緘的麵揭他的短,不由也惱了,撅著嘴道:“那我小時候四姐不該別跟著他們一起寵我!”
林謹容道:“你原來是想要我拿棍子抽你,你早說呀,我一定不叫你失望。”
林謹容平時就沒點同齡女子的天真可愛樣,林慎之這些年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模樣,真是難得見這姐弟二人這樣子。陸緘左看右看,覺著這姐弟倆都極可愛,便接了林謹容手裏的雞蛋,一臉淡然地道:“我也沒見過。”
櫻桃和豆兒也笑:“奴婢們也沒見過。”
林慎之便撇嘴:“男子漢大丈夫不和女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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