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2章 傾盆(2 / 2)

陸緘卻突然爆發了,他憑著直覺,準確無誤地在黑暗中找到了林謹容,死死扣住她的肩頭,壓著聲音,磨著牙道:“是你和我說有事不要藏在心裏的,我做到了,你為什麼做不到?你給我說清楚!說清楚!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我對你不夠好?你要什麼?你想幹什麼?”

林謹容不說話。到了這一步,她仍然說不出惡毒的話。

陸緘扣在她肩頭上的手越來越緊,他的聲音仿佛被砂紙磨過般的粗糲難聽,帶著某種瘋狂:“你不想說,我就替你說,你心裏從來就沒有我。你嫁得不甘不願……”

“是!”接下來他是不是又要往她頭上扣屎盆子了?林謹容被他逼得無路可退,那點心虛不忍全數不見,索性大聲吼了出來:“我就是嫁得不甘不願!你看看我嫁進來過的什麼日子?你們這一家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除了會算計人,欺負人,貪財霸道,自私自利,還懂得什麼?你憑什麼要我無怨無悔地給你們一家子當老媽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家人對我有多好?你倒是說給我聽聽啊?生,就算是生了,這樣如狼似虎,凶狠惡毒,你能保得住?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猜疑我和吳襄!就是這會兒,你也還在猜忌是不是?別不承認!是男人就別否認,你敢否認,我鄙視你!”

她的話猶如一把尖刀猛地插入陸緘的胸膛裏,把他藏在最深處的,最見不得人的心思給一把扯了出來。

陸緘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力道也輕了下來,林謹容一巴掌將他的手揮開:“自己不如人,不想著努力去超過人,一天到晚就隻會躲著嫉妒猜忌人。別和我說你沒做什麼,你光明正大,你的心思就齷齪!”

見陸緘沒聲息了,林謹容整了整衣衫,準備往外走,他樂意在這裏站著就站著,她才不奉陪!才一打開門,雨霧就被風卷著侵襲而來,吹得她差點沒喘過氣來。過了最初勇氣橫生的時候,她這會兒倒沒勇氣衝入雨中去淋雨了,便又退了回去,四處去找火石點燈。無奈不是她的地頭,找半天也沒找到,反而被椅子撞了小腿骨,疼得她齜牙咧嘴,越發火大,一腳踢在那椅子上。

陸緘冷眼相看,並不出聲。

林謹容氣急,抓了那把椅子坐下來。

雨稍微小了點,外麵傳來荔枝的喊叫聲:“奶奶?二爺?你們還在裏麵麼?奴婢給你們送傘和油衣來。”

“荔枝,我還在這裏。”林謹容猶如見了救兵,忙站起身來整了整頭發,打算往外頭,走了兩步,又覺著右臂空蕩蕩,涼幽幽的有些異樣,便問陸緘:“我的袖子呢?”

陸緘不理她。

林謹容憋了一憋,又道:“我問你把我的袖子扯到哪裏去了?”

燈光越來越亮,荔枝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陸緘冷哼道:“那種自殘的事情你都敢做出來,又要我休你了,你還要袖子做什麼?你怕什麼?你正該這樣出去,才好叫人知道你是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的。我既要休你,又如何管你狼狽不狼狽?”

林謹容一時語塞,恨不得掐死他。

“奶奶?”荔枝輕輕敲了敲門,陸緘站著不動,林謹容板著臉開了門。門口站著的卻是荔枝和豆兒,二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嚇得一聲驚呼含在了口裏,猛地捂住嘴,膽戰心驚地看著陸緘,滿是猜疑並驚恐。

陸緘陰沉著臉,上前接了豆兒手裏的油衣,也不等她主仆,更不要燈籠,大步走進雨裏去了。

荔枝不待他走遠就抓住了林謹容的手,急急問道:“奶奶,這是怎麼了?”

“三言兩語說不清。”林謹容捋了捋頭發,上麵有兩根發釵不見了,“拿燈籠到外麵找找,怕是掉了。”

荔枝給豆兒使了個眼色,示意豆兒拿了燈籠往外麵去,自己輕輕扶了林謹容手臂,含了淚小心翼翼地道:“奶奶,是不是二爺打你了?”

林謹容輕輕搖頭:“沒有。你隨我在這裏找找看,別落在了旁人手裏。”

————廢話————

4月1700+

我對林謹容這個角色的理解是,在別人看來,前生和後世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在她,是親身經曆過的,刻骨銘心。但她從來沒有因為恨就泯滅人性,瘋狂報複,也沒有就因此自暴自棄,而是一直都在努力,我覺得能做到這點已經很不容易。

至於其他,是需要累積和過程的,知道和做起來是兩回事,人最大的敵人往往是自己,是人就會犯錯,因為性格和眼界不同,所犯的錯也不同,愛與恨不過是一念之差,她和陸緘都需要成長的空間和契機,需要彼此更多的理解和包容。

要她突然就忘了從前,全部放下,全身心的投入,我寫不出來,也覺得不符合人性。我想讓這個彎轉得更自然一點,她需要時間,需要擴寬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