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荔枝從轉角處走出來,盈盈一禮:“奶奶命奴婢在此恭候二爺許久了。”
陸緘並不知道她們今晚要做什麼,卻本能地察覺到不一樣,也不多問,安靜地跟著荔枝往前走。待行至暖亭,看到一身狼狽的珠兒,由不得訝異地看向林謹容。
林謹容迎上前去:“讓她把話再與你說一遍。”
珠兒自陸緘進去開始,就一直在控製不住地顫抖,上牙與下牙不停交戰,林謹容知道她怕陸緘,便道:“你好好地說,我答應過你的事不會食言。”
珠兒好容易忍住了,低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待說到是她告訴呂氏有這麼一個香囊時,陸緘胸中一陣激蕩,惱恨萬分,紅了眼猛地站起來,抬腳就朝她當胸踢去,珠兒吃了一記窩心腳,卻不敢呼疼,隻抱著頭縮成一團。
“敏行。”林謹容輕輕喊了陸緘一聲,看到陸緘這樣子,她心裏不快意是假的,兩輩子的惡氣雖不能說散就散了,但到底也叫他知道了,二房是何其的惡毒。
陸緘回頭看著林謹容,眼裏滿是羞愧和複雜的情緒。即便是早就猜到了其中的曲折,但都不如親耳聽見參與陰謀的人親口說來更令人感到震撼和憤慨。旁人使絆子也就罷了,最令人羞愧的是他自己險些就上了那個當,個中滋味實在是令人無以言表。
林謹容又問珠兒:“大姑娘為何突然想要櫻桃?”
珠兒無奈,隻好又低聲把經過說了一遍:“大姑娘也是上了當。”要去當然是為了方便報複收拾櫻桃的。
上了當,生櫻桃的氣,想懲罰櫻桃都不奇怪,但陸雲明明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林謹容,走光明正大的路來懲罰櫻桃,偏她不,反而采取這種隱晦的法子,其人心性可見一斑。
是非曲直太過明白不過,但並不是她弄了珠兒這一出,陸緘就會百分之百地相信她,陸雲的心性如何,陸緘自然有所評判。林謹容也不點評誰是誰非,隻問陸緘:“二爺還有什麼想問的?”
陸緘卻是不再追問,隻意興闌珊地道:“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林謹容道:“我剛才答應了她,留她一條生路。”
陸緘默了默,道:“隨你的意。”
珠兒含了眼淚,感激涕零地對著他二人拜了下去:“奴婢謝二爺、二奶奶活命之恩。”
為虎作倀的狗東西!再說什麼身為下人身不由己,也是個黑心爛肝的惡毒人,她若不肯幫著害人,呂氏又如何能知曉那含笑花的香囊?陸緘看著她就一陣厭惡,皺著眉頭側開了臉,冷冷地道:“後麵還要用你,二奶奶要積德。但你若是不老實,便是咎由自取,二奶奶饒得你,我饒不得你。”
林謹容示意芳竹與胡婆子把珠兒先帶下去,然後與陸緘一起回房。陸緘一路上都沒說話,隻緊緊攥著林謹容的手。
進了屋子,暖香迎麵撲來,林謹容隻覺得全身上下無一個毛孔不舒服,剛喝了一口茶,陸緘就道:“既然你已拿了珠兒,其他事情還該迅速辦下去才是,省得打草驚蛇,反倒不美。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分頭行動,你去你的族妹家裏,我去拿其他人,明日就要把這事兒給了結。”
“我也是這樣打算的。”林謹容點頭稱是,二人又就毛褐的事情商量了一遍,方才洗漱睡覺不提。這一夜,林謹容睡得熟,陸緘卻是一直睜眼到將近五更時分方才打了個盹兒。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林謹容與陸緘就托辭出了門,各行其事。
呂氏一夜沒睡好,一心隻念著跪在祠堂裏的陸紹,待到午間乍然聞訊,已是來不及了,心知不妙,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天寒地凍,陸紹還跪在祠堂裏起不來,陸建中又一大早就跑去處理毛褐的事情,宋氏遠在老宅靠不上,雖則手下不是沒有人可用了,但隻剩下她一個內宅婦人,委實孤掌難鳴。她定了定神,吩咐素心:“去把三爺請過來。”
但這邊,林謹容和陸緘卻是遇到了麻煩。查香囊的根源不難,她那族妹言明是上街買東西的時候被偷的,但被什麼人偷的,又怎麼送到福德樓的茅屋那裏的,根本就查不出來。事情到了那裏就斷了線。
林謹容不甘心,每一次,二房總是猶如泥鰍一樣的,剛被抓了個尾巴,就滑溜溜地溜了過去。缺失的環節無法補齊弄清楚,並不意味著她就會忍氣吞聲,受了這口惡氣。她決心要與陸老太爺講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