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9章 態度(1 / 2)

陸緘把“孟貴”送到衙門,先見了知縣,客氣話說過,就遞了狀子,撂了幾句狠話。

知縣是在知州府見過他的,也曉得他是什麼人,自然要賣他這個麵子,不由分說,先就使衙役打了那“孟貴”二十大板,這可不是意思意思就算了的,每一板子都落在實處,待得收尾,“孟貴”已是皮開肉綻,連冤都喊不出來。

孫家那堂親在一旁看見,早就嚇得臉嘴一片慘白,還沒等問就先招了,隻說自己收了人十兩銀子,答應幫著作假,其他卻是不知。話音未落,就挨了孫家虎頭狠狠一拳,眼看著要亂起來,那邊知縣狠狠一拍驚堂木才算鎮住了,這時候問那“孟貴”,那“孟貴”卻是咬死了隻是看這其中有利可圖,利欲熏心,其他總不肯說,又挨了十板子也沒說出來。

孫虎頭得了陸家管事使的眼色,便壯著膽子說出早前那鄒老七問話之事,知縣立即使人去拿鄒老七,這鄒老七卻是查無此人。因見天色漸晚,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個什麼來,知縣便命先收了監,明日又審。

陸緘算是小出了一口惡氣,後麵還要求人幫著辦事,自不會和知縣對著來,於是便稱一切都聽知縣安排,上下打點客氣一通,才與林世全一道辭了離去。

林世全騎在馬上,側眼打量著越發沉默的陸緘。此刻將近申末,太陽散著白光,斜斜地掛在有些慘白的天際,天邊已是起了霧靄,冷風刮得很大,吹在人臉上刀子似的疼。林世全自認這些年沒少見風霜,也冷得有些受不住,陸緘卻沒什麼感覺,一張本來就白的臉此刻更白,眼睛睜得大大的,眉頭卻是微微蹙著,明顯是想心事想得忘了冷。

這樣的性子,若是自己不主動相問,怕是臨到分手也不會說出來。林世全忍不住,又憐他沒個可以商量的人,便低聲道:“二郎,你是怎麼個想法?”

陸緘這才收了心神,回頭看著他:“三哥是怎麼個看法?”

林世全斟字酌句:“若是查出這事果然就是幾個地痞流氓黑心貪財也罷了,但萬一不是……這事兒你也沒先同你家老太爺商量過,也不知他老人家是怎麼打算的。”若果是陸家二房幹的,處理不當就會涉及到陸氏的聲譽,讓家族蒙羞,陸老太爺定然不悅。所以要考慮周全,往前一步要做到什麼程度,退後一步又要得到什麼實惠。隻他一個外人實不好明說,隻能委婉一提而已。

陸緘明白他的意思,便撥馬過來,與他並轡而行,低聲說給他聽:“不管是什麼樣的情形,今日這人都必須送官府追究。陸家的名聲、我和阿容的名聲不容人隨意玷辱,更不能任人隨意利用欺淩。我已成年,祖父既把這事兒交給我辦,我便不能事事都去問他。若我今日示弱,日後豈不是讓人更加膽大妄為?”

這事到目前為止,半點證據都沒有,雖則有所懷疑,終究與內院的事情不同,涉及到的人事更複雜,也更容易做手腳,弄不好可能就是半點抓不到把柄。端看陸老太爺怎麼看,信不信。這一點,陸緘想得很清楚。所以不稟告陸老太爺就直接把人送官查辦,體現的隻是他的一個態度——他一旦生氣了也是不管的,下次要再動手,先掂量掂量再來。

林世全先始是見他好似氣狠了,恨不能把那孟貴給打死了事似的,生怕他年少氣盛,氣不過,非得爭個是非曲直,倒誤了正事,所以才有一勸。見他如此說了,也就放了心。

轉眼到了地頭,二人別過,陸緘打馬回家,進門就直奔聚賢閣,讓小廝進去通傳。

陸老太爺正與範褒下棋,一旁的古銅香爐裏燃著檀香,香味淺淡,氣氛安寧,陸緘行到門前就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腳步,低聲道:“孫兒給祖父請安。”

“吧嗒”一聲輕響,範褒落下一子,陸老太爺微微皺了眉頭,道:“二郎快來幫我看看,我再落幾子就能把他殺個丟盔棄甲?”

範褒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給陸緘行禮:“請二爺安。”

陸老太爺忙朝他擺手:“坐下,休想找借口開溜。”

範褒無奈,隻好再次坐下。

陸緘愛棋好勝是有淵源的,陸老太爺就是這種人,他口裏說著讓陸緘來幫他看看,其實就是告訴陸緘,他很快就要贏了。卻還不許範褒隨便敷衍,非得揪著範褒認認真真下完為止,贏也要贏得認真。

陸緘自然曉得陸老太爺這個脾性,並不指手畫腳多言,隻在一旁立了,安安靜靜地等著。又過了近盞茶的功夫,範褒總算是認認真真的輸了,陸老太爺這才心滿意足地道:“事情如何?”